瞎子和苟莫離一起騎着馬回主寨,在路上,苟莫離開口道:
「北先生,您知道我和您最大區別在哪兒麼?」
「在哪兒?」瞎子回應道。
「那就是您所求所學所知所悉的,是人的一種共通性,而我,則喜歡看單一一群人的具體特徵,如果,北先生您將野人也看作人的話。」
「你的意思是,我比較形而上學?」
「這詞兒,我沒聽得懂,但大概能猜出是個什麼意思,其實,也差不離了,就是燭火,它再明亮再熾熱,也得需要黑漆漆的燭台去承載去依附。
您就是將這燭台鍍了金銀,它的光澤,也不可能比得過燭焰,但要真缺了它,缺了它這些配件,那也不成啊。
您是在大方向考慮共通性,我呢,就是小角落裏,修修補補。」
「呵呵,我記得,主上應該與你說過,他不喜歡你這種太過謙虛的習慣,你總是話里話外姿態里姿態外,將自己當作傻子蠢貨,你說,我們不信吧,你又老是這般蹦跳着表現出這個樣子,我們要是信吧,那豈不是我們自己就成蠢貨了?」
「是,我知道了,那我以後儘量做好好好說話,只是……沒法子,一些習慣養成得太久了,一時半會兒想改回來,很難。」
「慢慢來吧,不急。」
「但我倒是好奇,北先生你們覺得我應該改到什麼程度,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我覺得,北先生您和風先生,包括梁將軍,你們和伯爺之間的關係,很奇妙,我可能,永遠都達不到。」
「我們和主上的關係,你不用奢望了。」
這玩意兒,想模仿也模仿不來,與生俱來的。
就是魔王們,自己也沒辦法去改變。
甭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這樣。
「那我該儘量表現出什麼樣子?哦不,按照北先生您對雪海關軍民講座時說的那些話,應該,我應該向哪個方向去進步?」
「進步?」
「對,我應該進步到哪個程度?」
「進步到,以後如果我們和主上打算去開客棧時,覺得,可以留着你在客棧里當個店小二,那就可以了。」
「有趣。」苟莫離砸了咂嘴,繼續道;「很有趣,伯爺和您們,都是很有趣的一群人。」
「我們的目標,就是把這日子,過得更有趣一些。」
「我一定去用心體會這句話,其實,我也一直有些迷茫,因為大業崩潰之後,我應該早就抹脖子了斷的。
但我一直沒死,我還在想着法兒地等機會找機會追求機會。
或許,我以後的路,可以向北先生和伯爺你們這樣,去向那倆字靠攏。」
「慢慢來,不急。」
「是,不過,還有一點,我瞧出來了,但一直不知道,是否該說。」苟莫離道。
「說吧。」
「主上和您們,是燕人,但我一直覺得,您們其實不像是燕人。」
「你苟莫離,又哪裏像那些渾渾噩噩蠢物般的野人了?」
「不,北先生,我的意思是,無論是伯爺和您,在對待燕人的態度上,分明有所………」
「有所什麼?」
「有所疏忽,這種疏忽,依舊是燭台和燭焰的關係。一如我了解野人那般,其實和我一樣,了解燕人的人,也有。」
「你的意思是,燕皇陛下?」
「是,正是他,他是一位雄主。」
「這是自然。」
「可能,很多人都以為他在此時發動伐楚之戰,是一種窮兵黷武,但他自己應該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燕人所能忍耐的那一條線。
他覺得沒問題,所以他就這般幹了,他知道燕國和燕人,到底能壓榨出多少力量,一代人不夠,那就兩代人,甚至三代人之力於一日。」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是想問問北先生,這場伐楚大戰之後的事,您有考慮了麼?」
聽到這個問題,
瞎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擱在以往,魔王里真正對造反這種事很是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