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感謝的,真的。
感謝蘇珊沒有突然被夢裏的怪獸嚇哭。蘇蘇來我們家三個月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和我溫柔的妻子正在床上做些事情。我想你們都能懂的,我們是正常的夫妻。正在我很專心的撫摸祝清夢的時候,祝清夢突然停止了輕輕的哼聲,打了下我的肩膀:「你有沒有聽到蘇珊在哭?」
「嗯?」我正在興頭上:「聽錯了吧。」
祝清夢把我扔在床上,穿上睡衣,打開門,果然,能聽到蘇珊的哭聲。而蘇蘇正在蘇珊的門口,焦急的轉着圈。我彎着腰,嗯,男人應該都能理解我為什麼會彎腰,穿上褲子,匆匆跑到了蘇珊的房間,祝清夢正抱着蘇珊,懷裏的蘇珊正在悄悄的抹眼淚。
「沒事了,爸爸媽媽都在呢。」我抽出紙巾,輕輕的擦着蘇珊的眼淚。
「嗯,有…有怪獸。」
「沒有了,沒有了。怪獸被爸爸打跑了」祝清夢親了下她的額頭,輕輕的晃着。
之後,我們把蘇珊放到了我們的大床上,右邊是我,左邊是我的祝清夢。為什麼這樣睡?祝清夢是我的大學同學,她是上過大學的,諄從聖人遺訓:以左為尊。祝清夢用溫柔的,略帶些曖昧的眼神看着我,我拉着她的手,把蘇珊護在中間。
現在,我坐在沙發上,隨意的按着遙控器。也不知道在亂七八糟的想着什麼。
10點13分,我走到洗手間,打開熱水器,準備洗澡,之後又突然精神病似的光着身子跑到沙發上,拿着手機向洗手間走去。蘇蘇依舊用有些嘲諷的眼神看着我的一系列動作。
是的,我害怕一個人,任何時候都怕。我打開手機,大聲的放着音樂,這樣可以讓我覺得我不是一個人。每次這個時候,祝清夢總會突然跑到洗手間,把音量調小,嗔怪的看我一眼,怕把蘇珊吵醒。然後神秘的一笑,退掉身上的衣服…
現在,我手機的聲音還是很大,我期待着,期待着她能突然衝進來。手機聲音很大,你不怕吵醒蘇珊嗎?
等了好久,久到一首歌快聽完了,還是沒有人,我只能自己把音量調小,把頭埋進水裏,我忍着,拼命的忍着不讓自己哭。男人哭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但這時候,一首歌讓我崩潰了,眼淚混着熱水稀里嘩啦的流下。是范曉萱的《氧氣》:
跌進越來越冷的愛里
我快不能呼吸
我想要你
人活着賴着一口氧氣
氧氣是你
如果你愛我
你會來找我
你會知道我
快不能活
如果你愛我
你會來救我
空氣很稀薄
因為寂寞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很愛很愛的那種。
10點47分,我站在陽台的窗戶前,看着城市的夜景。點上一根煙,狠狠的吸進肺里,帶着我想對祝清夢說的話,緩緩吐出。看着它慢慢的消散,我笑了。你會收到的吧,你肯定會收到的。
蘇蘇突然跑了過來,在我身邊坐着,它長大了好多,我蹲下來,慢慢的抱着它。
「你也想她了吧,你也會想念的,是吧。」我看着蘇蘇的眼睛,它也看着我,我看到了一滴淚,從蘇蘇眼角滑落。它嗚咽着,輕輕的嗚咽着。我不敢看蘇蘇的眼睛,只是抱着它。蘇蘇別過頭,用它的舌頭舔着我不停落下來的眼淚。
我該感謝的,真的,我應該感謝。
11點12分,我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兩個枕頭,看着祝清夢的梳妝櫃,家裏的一切都沒變。一直保持着。我怕變了的話,你回來會生氣,氣我亂動你的東西,然後罵我,劈頭蓋臉的罵我。男人被女人罵是另一件很丟人的事。
看着祝清夢梳妝柜上的一瓶香水,我笑了,想到了那個丟人的夜晚。
那是蘇珊做噩夢的第二天,祝清夢坐在自己的梳妝櫃前,輕輕的拍打着剛剛抹在臉上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在她後面看着,祝清夢從鏡子裏看着我,突然轉身,斜靠在柜子上,右手撐在柜子上,左手撩撥下耳邊的頭髮,神秘的笑着,指着我,對我勾了勾食指。
我咽了咽口水,用蘇蘇那天在我疏通完馬桶之後看我的眼神看着祝清夢。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