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陣心悸遽然誕生,讓江炎從深眠中醒轉過來,右掌不由捂了下心口。
他保持着正臥的姿勢,只是微微偏轉了下腦袋,將視線投向了屋頂,像是要透過這片阻礙,觀察外面。
江炎雙眸變得金黃一片,內蘊着難以言喻的炙熱,此時,整個天地在他眼中已經變了模樣:
天地元機躁動非常,有股恐怖的力量在南炎城上空盤旋着,仿佛神山巨岳一般,鎮壓着整個城池。
「什麼情況?」
江炎猛的閉上了眼睛,卻感覺淚水已經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流了出來,刺痛一片。
「公子?你怎麼了?」
這個時候,似乎聽到了江炎的痛哼,陸鹿朦朧着低呼了一聲,就要真正醒來。
「沒事的。」
江炎隱蔽的吸了口氣,閉了閉眼,伸手將陸鹿攔到懷裏,將她抱住,輕輕安撫:
「只是做了個不高興的夢。」
「唔」陸鹿腦袋動了動,悶聲答應一聲,雙臂環住江炎,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沉沉睡去。
江炎睜着眼睛,嘴角抿了一下:
「不愧是官家勢力,行動起來,都不隔夜的。
「嗯,今晚註定是個打打殺殺的日子,還是不要亂跑,好好休息才是。」
他抬起挨着床邊的那隻手臂,輕輕一個虛握,整個房間邊緣的氣機頓時變得凝固。
頓時,那股令人感覺壓抑的心悸感消失了,被隔絕到了外面。
然後。
窗外突然大亮,仿佛一下子從夜晚來到白晝。
「真是暴力啊!」
江炎閉上了眼睛。
城南。
弧光商會。
隨着一尊高約三丈的巨大石人重重踩下,濺起一團血水後,充斥在這裏的喊殺聲漸漸小了起來。
石人頭頂,蘇榆一身錦衣,眼神漠然,冷冷注視着眼前的殘垣斷壁。
今夜。
已經建立了幾百年,曾經誕生過極境武者的弧光商會,完了。
其勾結夢星教,被官家清洗,商會高層死的死,傷的傷,已然被一網打盡。
剩下的漏網之魚,已經無足輕重。
噠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位頗有身份的武者齊齊走了過來,衝着蘇榆輕輕點了下頭。
蘇榆微微頷首,沖其揮了揮手,算是回應。
那位武者神情變得和緩,躬身一禮,快步離開。
「真是急躁啊。」
蘇榆目光垂下,在石頭人腳下的那團紅色液體上停頓了下,搖了搖頭。
類似這種剿滅叛亂的行動,靖夜司內部有着不成文的規定,商鋪、田地、宅子之外,其他浮財,待叛亂平定後,是允許參與之人「自取」的。
是以,之前靖夜司的武者們,才一個個殺機重重,勇往直前,直接把弧光商會之人當成了人生大敵,恨不得立刻將這些人殺死。
這般想着,蘇榆換了個姿勢,直接在石頭人頭頂盤膝坐了下來。
她知道,今晚這次掠奪,麾下之人不挖地三尺,絕對不會輕易收手。
在這裏,她還要待一段時間。
烈雲城。
城西一間普普通通的屋子裏,幾根蠟燭搖晃着偏黃的火焰,照亮了擺放於周圍椅子和長桌。
光芒的邊緣,極度暗沉的地方,一道人影忽然立了起來,從昏暗走向光明,來到了長桌附近,第三張椅子跟前。
燈光照清了這道身影的本來面貌,這是一個黑眸方臉,下巴蓄滿鬍鬚的中年男子。
他在第三張椅子旁邊坐了下來,腦袋垂下,將視線投在了桌面上。
就在這個時候,桌面上光芒輕閃,一件事物顯露出來。
這是一隻消息符。
只是,與尋常消息符不同的是,這隻消息符略大略厚,符身之上,紋路密密麻麻。
方臉男人見到消息符,表情沒有任何意外,只是眸光在某個瞬間,深邃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