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年間,內教坊更名為雲韶府,但除此之外,本身的人事構架卻沒有太大變化,起碼是沒有李潼的變化那麼大。
「卑職楊沖並群僚、伶樂諸眾,苦盼巽郎入監……」
太監楊緒自率雲韶府一眾人等早早便列隊於樂坊外,眼見李潼行來,趨行迎拜,那激動神情像極了留守兒童要撲進久別重逢的父母懷中。
因有老太監楊沖的緣故,楊緒還會偶爾走出外朝傳遞一些訊息,不過其他故人真是挺久不見,諸如舊年同編《萬象》大曲的太樂丞白芬等人。
見到這些人,李潼不免回憶起那段最辛苦的光陰,唏噓之餘,一一頷首回應。他如今雖然王爵不再,處境卻非往年能比,雲韶府諸眾見他仍有故態相對,則就不免有幾分受寵若驚。
楊緒等人將李潼引往坊中直堂,這裏仍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堂設文物多了一些。
「樂坊諸眾,精習巽郎舊作,近年也不乏技藝新精之類,郎君是否在堂細觀?」
楊緒又上前殷勤請示,那副諂媚的姿態仍是舊年味道,李潼腦海中不免閃過要把這傢伙再騸一遍的噱念,於是微笑着點頭。
笙歌響起,雲韶府諸眾上前賣力表演,自舊調《逍遙王》開始,逐番上演,果然是色藝俱佳,是經過一番精心的準備。
藝術作品自有其感染力,特別這些故調都是李潼親手擬出,再配合着雲韶府這些伶樂精心演繹,每一段熟悉的旋律響起,都將李潼拉回當時的場景中,以至於他也忍不住挽袖舉手,傳喚諸般樂器,加入其中。
環堂諸眾未必人人盡識李潼,待見他各類樂器信手弄來,俱都有着不俗的水準,不免便有人感嘆道:「這位貴人還真是趣味卓然!」
「逍遙王盛譽豈是虛?咱們雲韶府近年案習新樂,半出其手,如今司掌樂府,若能蒙其賞識,那可是真正的大幸!」
廳堂中聲樂色藝繁美,自有一派喜樂和諧,正當眾人都沉浸此中時,堂外卻響起雜聲,一個稍顯尖銳的中官吼聲響起:「諸大王幾番傳樂,你等樂奴卻都避此偷懶!」
堂中聲樂演繹被此喧擾打斷,李潼放下唇邊的橫笛,轉眼望向侍立於一側的楊緒。
楊緒上前,不無尷尬的低聲稟告道:「皇孫等目下正在坊……」
說話間,外堂便沖入一名中官內給事,登堂後排開眾人,一臉不悅的望向楊緒,待到視線掃過李潼時,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才上前叉手說道:「卑職司宮台內給事范和,拜見府使。非是有意冒犯府使,未知府使在堂,皇孫、楚王等久召樂奴不至……」
李潼聽到這裏,心中自有瞭然,沒好氣的瞥了楊緒一眼,你這傢伙真是欠騸,雲韶府這麼多人眾,何苦要把高低冷眼做得這麼明顯?
不過李潼這麼想,倒也有點冤枉楊緒了。這太監勢利是不假,但也安排了人招待皇嗣等人,只是沒想到一轉頭,那些人自己溜開了,湊到直堂這裏來。至於何以不告知皇孫等人在此,也是心知親戚之間會面尷尬。
相似的場景,位置卻不同。李潼站起身來,對那皇嗣宮中的內給事說道:「未知皇孫等在此,是我失禮在先,速速引見。」
說話間,他便走出了廳堂,楊緒又擦着額角汗水,於前匆忙導引。行出沒有多久,樂坊西側一樂堂內湧出一眾宮奴,簇擁着三名華服少年,分別是皇孫李成器、恆王李成義並楚王李隆基。
「卑職寶雨,見過皇孫並兩位大王。今日新入樂府,堂務雜亂……」
李潼話未講完,長高不少的皇孫李成器已經冷哼道:「是忙於堂務、還是不敢走拜?」
李成器如今年紀十四出頭,與舊年新到此世的李潼已經有些相仿,這會兒拉着臉抬頭冷視堂兄,神態間多有不滿:「直案的事長尚且如此禮慢,也就難怪這些樂奴望風觀勢!」
恆王李成義十歲出頭,站在兄長身側指着李潼說道:「五品下員,如此簡禮迎見大王?」
李潼聽到這話,心裏那股忿氣不需多說,這幾個熊孩子是真嫌他老子過得太輕鬆,擺譜擺到自己面前來了。他索性連揖禮都收起,轉頭吩咐楊緒道:「皇孫等要操何戲,具員於此供奉。我還要作新曲,無暇留此。」
說
0345 雲韶府諸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