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慘烈的廝殺仍在繼續。此前那千數狼騎與唐軍契苾部的激戰只是一個開始,後續的戰鬥烈度則有增無減,越來越殘酷血腥。
其實,馬嶺附近這一處戰場,對於參戰雙方而言都不夠理想。
對於突厥軍眾而言,被牽制在高原上的河灣與谷嶺之間,其騎兵野戰優勢並不能完全發揮出來,只能在這小規模的戰場上進行一定的離合變陣,完全不具備開闊縱橫的交戰條件,戰鬥力無疑要大打折扣。
特別人馬氣力多有消耗,一旦高烈度的戰鬥不能速戰速決,其戰鬥力便快速下滑。像最開始參戰的千員狼騎,如果是在一個廣闊平原放手搏殺,戰鬥結果將會完全不同,即便突厥馬力不繼,起碼也能保證全身脫戰。
而對於唐軍來說,他們所放棄的優勢更大。他們本來已經先一步趕到了馬嶺堡,大可以據堡而守、以逸待勞,以輕微的代價,將突厥堵死在馬嶺堡南。
現在野戰出擊,放棄了城堡的優勢地利,雖然仍然佔據了戰場上的優勢,但傷亡也增加起來。
特別是首陣出戰的契苾部將士們,儘管他們追殲了許多狼騎精銳,但自身也是傷亡慘重,在袍澤接應退下戰場的時候,近千部伍戰死三百有餘,剩下的也多有傷在身。雙方各派增援進入戰場後,戰場形勢變得更複雜,他們是硬頂着各種變數,直接將那一部狼騎追殺殆盡,這才退出戰場。
但對交戰雙方而言,此戰又有不得不進行下去的必要。戰爭畢竟不是單純的推演,優秀的將領能夠儘可能的因勢利導,給軍隊創造更加有利於作戰的條件。
但往往許多戰爭,都很難塑造一個絕對理想的作戰環境。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比拼的就是各自鬥志能不能扛得住不利條件的制約。
對默啜而言,馬嶺此處苦水河灣本就不是預定的理想駐營地,一旦被唐軍牽制在此,時間拖得越久,其部戰力折損就越大,所以是一定要突破唐軍對此境的封鎖,若不然,便是全軍覆滅的下場!
至於契苾明,設想則要更加複雜一些。
一則來自雍王方面的壓力,雍王有令此戰概不留俘,就意味着一定要儘可能多消滅掉突厥入寇的有生力量,這就需要唐軍掌握戰場上絕對的控制權,據城而守雖然穩當,可一旦突厥勢敗潰散,來不及進行圍殲剿滅。
二則就是要對河曲諸州進行震懾,突厥此番南來,雖然有借大唐內部動盪而趁火打劫的意思,但其部能長驅直入,沿途諸胡部羈縻州居然沒有進行有效的牽制,這也暴露出河曲諸州這些胡部貌合神離,對大唐已經不復恭謹。
所以,契苾明今次就要取此堂皇之勢,離城野戰,乾乾脆脆的擊潰乃至於圍剿這群來犯之賊,從而對河曲諸州形成震懾,肅清那些各存詭謀的胡酋,重新梳理河曲之間的秩序。
契苾明雖然出身鐵勒,但其父契苾何力少年時期便率部歸唐,自此之後追從在太宗皇帝麾下,畢生功業成於大唐,而契苾明也同樣如此。
鐵勒諸部本就是一個鬆散聯盟,通過上一代首領薛延陀被輕鬆拋棄就能看出來,彼此不過是因利苟合而已,這樣的聯盟又能有多大的感召力?
無論是出於各種考慮,契苾父子榮顯於大唐廟堂之上,都遠比在河朔塞邊擔任一個胡酋要好得多。因此在考慮河曲問題的時候,契苾明就是完全出於一個唐將的立場,不恭者需要震懾,亂法者需要誅殺!
在同袍們策應之下,契苾聳順利的退出了戰場,戰袍染血但卻不及卸甲,行至主帥旗纛之下叉手說道:「末將幸不辱命,引部出戰,誅敵過半,歸來復命!」
契苾明垂眼望向兒子,發現左肩微塌、血水洇透袍服,有心想問一問傷情如何,但既然身在軍陣之前,也只將這一點憐意按捺不表,只是微微頷首道:「戰法還算得宜,退後休整,稍作診治。若無大礙,便歸陣待命!」
說完後,契苾明便不再理會兒子,而是繼續觀察戰場上的情況。
此時的戰場中,雙方各自投入幾千人,整個戰場已經容不下此前那種騎兵馳騁變陣的戰法,在交戰的核心地帶,雙方將士早已經棄馬步戰。而一旦被拉下了戰馬,突厥士卒的戰鬥力起碼要被削弱三成。
雖然這些突厥精銳們也都配
0578 伏屍遍野,賊酋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