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赤嶺一線戰事緊張、鄯城民戶紛紛出逃的時候,卻有那麼一批人逆道而行,從隴右各處紛紛趕到鄯城來。
這些人便是隸屬於隴右道的諸羈縻州府胡酋們,人數足有近百人之多,再加上各自的隨從,多則數百上千,少也有幾十人,湊在一起足有萬數出頭,看起來氣勢頗為不弱。
只不過州府雖然任由民眾出城,但卻並不允許這些胡酋並其隨員們隨便入城,多數都被堵在了鄯城周邊的郊野中。
這些胡酋們對此也不講究,他們雖然已經進入大唐的羈縻秩序中,但本身的習俗也沒有改變多少,本就不太習慣居住在城池中,各自出行也都攜帶氈帳,眼下又是春時回暖,帳宿於野也談不上辛苦。
所以很快,鄯城周邊就架設起了大大小小的帳幕,顯得雜亂無章。不知道的人乍一見到此幕,或還要以為諸胡暴動已經兵圍鄯城,倒是讓城中民眾的遁逃之勢為之一頓,不敢再隨便出城。
但是說實話,這些胡酋們本身也是不想來鄯城。畢竟就連那些唐人居民對接下來的局勢都不抱樂觀,他們內心裏也是非常不想攙和這汪渾水。
可是他們各自都有部眾家業,想跑也很難跑掉。而且夾在兩大強國之間謀生,需要更加的小心翼翼。
關上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的確不錯,可他們如果真敢那麼做,接下來的戰爭無論大唐和吐蕃哪一方獲勝,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所以儘管心裏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湊上來打聽一下局勢的發展。
居住在鄯城內城的李潼也在密切關注着諸胡部酋首們向鄯州城匯集的情況,自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於是便告令州府招引諸胡酋首們來見。
得到進城的許可後,諸胡酋首們也不敢耽擱,按照規定,各自攜帶兩名隨員入城向州府而去。
當一眾人來到內城區域的時候,便見到內城坊門內外已經是甲士林立,城頭牆隘處甚至還架設起了強弩利器,一派緊張肅殺的氛圍。
眼見到這一幕之後,諸胡酋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紛紛感覺那位雍王殿下真是來者不善,看來與吐蕃這一戰是無可避免了。
眼下他們還只是擔心赤嶺一線的戰勢問題,倒也沒有為自己的安危而擔憂,畢竟他們名義上還是從屬於大唐的州府刺史、都督,而且員眾眾多。如果那位唐家宗王真要頒行什麼苛刻政令,也能憑着人勢交涉、抗拒一番。
一行人各自心裏懷着不同的想法,很快就來到了州府大堂前,繼而便被告知雍王殿下並不在官廳大堂接見他們,而是要在內堂款待。
得知這一消息,眾人心情略有舒緩,不免覺得那位雍王雖然激進渴功,但也並非全無分寸,還是能對他們保持幾分禮遇。
可是當他們來到內堂宴會大廳的時候,卻見到大廳里只是擺設了兩百多個客席,甚至就連食案都沒有,至於酒水餐食之類,那更是連影子都見不到。
「請諸官長入堂暫坐,雍王殿下不久即至。」
一身官袍的劉幽求率領着幾名甲士在廳外站立等候,等到眾人行來便降階而迎,並拱手笑語道。
然而諸胡酋最前方一名虬髯大漢站在廳堂門前卻頓足不前,抬眼看了看佈置簡陋的廳堂,一臉不悅道:「雍王殿下身份高貴,我們這些邊地野胡不敢盼望貴人出迎。可既然說要宴會百族,為什麼佈置這樣簡陋?難道唐國的處境已經變得這樣艱難,甚至都沒有酒肉接待前來拜見的屬眾?」
劉幽求抬眼望向其人,認出乃是党項羌細封部首領,如今擔任大唐軌州都督府都督,名為細封白施。
聽到其人言辭衝撞、並不客氣,劉幽求也並不惱怒,只是微笑道:「今日設席禮待諸位官長,只是雍王殿下私宴。河源整軍用武,諸物在用,殿下不願挪治宴戲,因此席面簡樸。殿下對此也多存愧疚,特囑卑職向諸官長致歉,也允諸位去留自度,畢竟只是一場私宴,無干國計邊務。」
聽到劉幽求這一回答,在場諸胡酋們反應也都各不相同。有的人作恍然大悟狀,甚至還高聲讚美雍王殿下風格高尚,心懷國計、不喜奢靡。但也有的人如那細封白施一般,忿色暗露,自覺得雍王傲慢無禮,怠慢了他們。
但無論各自反應如何,劉幽求也說的明
0604 諸胡聚首,桀驁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