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節點,無論通道再怎麼隱秘,哪怕上天入地,一旦發生大量的物流動向,都能更簡潔的查發出來。
一行人入府登堂,王府長史蘇約先匯報了一下此前貿易的交割進度。西康國雖然在世博會上採買諸多,但並不是直接的錢貨兩訖,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原料折計。
真要錢貨兩訖的交易,且不說西康國根本拿不出來這麼多錢,就算拿得出來,李潼也不樂意這麼做。
西康國能夠輸出的諸多方物,本身就價值極高,雙方之間的商貿重點本就不在於彼此之間的錢貨出入,而是由此衍生出來更大的獲利空間。彼此互通有無後,再憑此選擇其他的商貿對象,獲利將以數倍增。
葉阿黎身在長安,只能遙控國事,如此大宗的物貨流出,單憑其留在東域的勢力並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對於這一點,行台也充分體諒,陸元方擔任益州長史,其中一個重要任務就是整合蜀中民間商賈力量。諸如曾經跟隨郭元振一同前往吐蕃內境的蜀商郭萬鈞之類,他們將會出入於川西,將西康國諸物料運輸出來。這當中所產生的各類運輸成本,自然由西康國負責。
畢竟這些大唐物產一旦運抵西康,再向周邊境域進行分售,所得利潤也是驚人的。甚至這麼大的貿易量,根本就不是西康國一地能吃得下的。早年那些蜀中通蕃的商賈,已經被整合起來的一部分,他們原本的商貿量也被合併進來。
相對於這一次商貿的利潤所得,葉阿黎比較關心的是隴南的駐軍問題。她如今西康女王的身份,僅僅只是大唐官方所承認,而在吐蕃仍然是東域赤尊公主,而且所領的東域封土也是建立在贊普王室與論氏權臣之間的矛盾上。
這一次商貿,如果大量的唐國商品運抵西康,財帛動人心,如此驚人的利潤足以令贊普與欽陵都垂涎有加,或許就會擱置此前矛盾,聯手搶上一把。
真要發生這種事情,憑西康一地是絕對守不住的,必然是需要強大的武力保護。唯有行台深入駐軍,才能震懾得住贊普與欽陵雙方。
「今次商貿,所得尚未可知。但無論能收多少,扣除各類支給後,葉黎願盡捐殿下,以壯行台隴南軍事!日後逐年奉給,一定保證隴南甲伍恆有豐給!」
等到員佐們匯報完畢、各自退堂後,葉阿黎再次起身作禮並表態道。
李潼聞言後則笑語道:「行台駐軍於隴南,雖然不失庇護西康的計議,但本身的軍計度支自有計議。我與西康王願長為賓朋,怎麼能執於短利,負擔重給?」
「臣入唐之前,不過蕃國一介為諸家權勢逼迫、苦苦掙扎求活的孽類。只有身入唐國之後,得受殿下庇護厚愛,才知生人從容滋味。西康封土,本就已經投獻殿下,領此虛榮,也只是為了讓行台於東域更得便宜行事。一身所享,能有幾多?若恃愛生貪、更作妄計、非分專據,這才失於真正的長久之計!」
講到這裏,葉阿黎抬頭仰望雍王:「臣懇請殿下勿以蕃邦遠客相待,但能長在王教腹計之中,所願足矣!生人以來,所受豪取逼迫為多,唯殿下關愛為深。專勢稱孤,實非所願……」
李潼垂首見那眼神真摯熱情,也不由得頗生感慨,不無緬懷的嘆息道:「我也不是生來權勢傍隨,追憶前身,與女王不無曲幽相近,俱有一份孤弱乞憐之情。感此心跡,女王能拋棄所有,遠來投我,並有如此至情的託付,我又怎忍相拒?
但我在世一日,女王可以諸事無憂,無關勢力的取捨,只是知己之人感觸同情。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既先達,遞惠及人,人間並非無情,只是所遇偶或不稱心意。」
眼下的西康國,雖然也得了行台不小的關注,但目前而言仍然不屬於行台用事的首重之地。葉阿黎入唐一年多來,公私事務、李潼也與之接觸多次,除了一份欣賞之外,也的確不無同情。
一個女子已經不為家國所容,寄命於數千里之外的敵國,又受人權勢操弄。看似尊榮倍享,其實道路卻是越行越窄。所謂的西康國,眼下的確給其虛榮不少,但若來年大唐與吐蕃情勢有變,可能就是其催命符。
所以李潼也願意給她一份承諾保證,無論圍繞這個西康國的經營策略有無變化,自己都會給其一份保護。
聽到雍王這一番話,葉阿黎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