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朝廷軍令下達,冀北道兩萬大軍先期兩萬人馬便陸續出都,奔赴戰場。
這其中一萬五千人由孟津直接渡河,與河陽的黑齒常之合兵之後便直赴河北。另有五千人馬則沿河東行,水陸並進,沿河收取漕糧並清剿河道兩側的蜂盜,維持漕路的暢通。
如今的朝廷雖然換了話事人,但原本存在的問題仍然存在、且較之此前還要更加嚴峻,那就是物資的短缺,特別是糧食的缺少,已經到了一個極為危險的程度。
河洛秩序重新恢復,短時間內是難以再作大量的物料徵集,甚至於妥善安置天兵道歸卒們都還需要極大的物資投入。
關內道雖然在四月里完成了上半年的物料徵調,但除了給補隴右與河朔方面之外,同時還承擔了河東道大軍歸國的物料支出,本身還積攢下了不少的虧空,需要逐步的從蜀中調運填補。最起碼在入秋以前,也難以再向天中輸送物資。
「今朝中諸司官倉所儲,錢帛之類尚還有餘,唯穀米已經連日告急。冀北道此次行軍提走軍糧三萬斛,都畿所儲更有不支……」
尚書左僕射李元素在將諸司籍簿勾計一番後,望着那可憐巴巴的數字,一時間也是愁眉不展。
早前前往行台,財政上便一直緊巴巴的、游離在將要破產的邊緣,如今好不容易捱到有所好轉,接着便又回到了朝廷,所接手又是這樣一個天坑,李元素也是倍感無奈,臉上的皺紋都深刻了幾分。無論在西還是在東,他也算是位極人臣,結果每天過的都是數米度日的光景,簡直比失地佃租的老農還要更憂苦幾分。
集英館直學士陸景初也翻動着今日有司地上的文書,一邊翻閱着一邊奏報道:「兩市昨日米麵菽谷諸類糧價,也都再攀新高,胡餅一張竟達百錢。唯諸商賈倉邸積貨也已不多,若真封市控價,市中怕將更加的無物可售。」
商人逐利,賤買貴買,這是一切商業行為最基本的邏輯。就算政府管控嚴格,也很難做出違背事物基本規律以及人性的政令操作。特別在經過幾番耙梳後,眼下的洛陽城基本已經可以杜絕囤積居奇、捂盤惜售的現象。
其實物價橫張除了物資短缺這一個基本原因之外,李潼也要背上不小的鍋。
入城之後他雖然重刑頻施,但也給予了民眾們頗為優厚的補貼,最開始市場買賣還沒有恢復的時候,就給予基本的生活物資,確保人們不會饑寒交迫以至於無以為繼。在兩市買賣恢復後,便轉為補貼錢帛之類,畢竟眼下朝廷也沒有充裕的物資。
所以如今洛陽城中,哪怕小戶之家也都擁有數量比較可觀的錢帛,就市購買各類物資,使得物價逐日攀升。
「眼下情況確有艱難,然洛陽位在天中,水陸暢通、四面開闊,擁此地利,辦法肯定要比長安舊時更多。」
在聽完臣員們訴苦之後,李潼慣例的打個氣,然後才又問道:「河南諸州,消息都遞迴沒有?」
李元素聞言後便點點頭,翻到相關的內容接着匯報道:「鄭州、卞州、許州、豫州等州境倉糧計點完畢,合有儲糧七萬斛有餘,唯州內腳力告急,需朝廷使員於嵩南轉運,這一批糧月中可以入都……」
「鄭州糧不要動,儲於滎陽,以供河北大軍支用。另沿河諸州,距都千里以內穀米封存州境,千里之外則半輸半存。」
李潼聽到這裏又表態道,冀北道大軍雖然帶走了三萬斛的軍糧,但這些軍糧也不過堪堪可用旬日。雖然朝廷派有御史隨軍就道徵發物料,但考慮到河北人心惶惶,不知幾州會被鬧亂席捲,也不可完全做樂觀之想,還是要在河南準備足夠的軍糧向北輸送。
李元素聞言後便點點頭,將此事記錄下來,接着便又問道:「請問殿下,冀北道軍糧籌備限量多少?」
「先以十萬斛為限,後續再計量增補。」
「十、十萬斛?還要增補?」
聽到這話,李元素頓時一愣,繼而便有些為難的說道:「冀北道此出並非大行軍,籌支這麼多糧用……」
「十萬斛也只是約數,不必一時具給。魏州收復之後,即刻向北輸送。諸州兵事需速戰速決,另有契丹擾亂若不泛濫則可,一旦賊胡肆虐開來,必以迎頭痛擊。」
想到歷史
0789 榷鹽新政,以補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