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三國中,新羅絕對是一個逆襲的典範,原本於三國當中勢力最為弱小,但是因為緊抱大唐的大腿,反而成為半島上笑到最後的惟一一個政權。
當然,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從不純粹,特別在涉及到各自利益方面,全都是滿滿的算計。當百濟與高句麗先後滅亡之後,圍繞着戰後的利益分配問題,新羅與大唐又展開了長達數年的戰爭。
新羅整體實力雖然不高,但卻用煽動百濟與高句麗遺民對抗大唐的手段,再加上當時吐蕃與大唐的矛盾爆發,西線戰事不夠理想,使得大唐不能像此前攻滅高句麗那樣大軍盡出的解決半島騷亂問題。
戰爭斷斷續續的持續數年之後,雙方各自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最終才結束了這一場戰爭。大唐默認新羅佔有大同江以南的半島地區,而新羅也重新回到大唐在東北的羈縻秩序中來,恢復對大唐的朝貢與入質,不再試圖染指原高句麗地區。
以隋唐兩國國力強征高句麗等東北勢力,結果卻在一定程度上為他人作嫁衣裳,這樣的後續當然談不上熱血壯闊。但大唐作為當世第一強大帝國,其龐大的疆域與體量決定了其邊患與外交形勢的複雜,有的時候就不得不考慮戰爭成本的因素,選擇成本更小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李潼心裏對新羅自然是不怎麼感冒,但剛剛發生的契丹叛亂、營州陷落包括靺鞨人東逃等一系列事件,又讓他不得不重視與新羅的邦交問題。
河北方面的戰事雖然有了重大的突破,但針對契丹餘部的圍剿仍在繼續進行着,而且想要讓東北重新恢復秩序,勢必是一個頗為漫長的過程。在這樣的情況下,新羅的態度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就決定着事情的發展進程。
所以儘管心裏有些不爽,他還是特意接見了一下來自新羅的使者,藉此探聽一下新羅人在東北問題上的態度,從而再考慮在東北問題上需不需要作出調整。
新羅此次派遣的使團規模不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兩百多人。這麼多人身份高低各不相同,李潼當然不可能盡數接見,着令光祿寺通曉新羅國情的官員挑選一番,最終接見了三人,分別是一名王子、一名大將以及一名學士。
新羅王子是這一次入使使團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只有十歲出頭的年紀,名字則就很有意思,叫作金隆基。大將名為金朝隱,學士則名為薛聰。
李潼對新羅國情局勢了解不多,為了在接見使者的時候進行有效溝通,所以也專程召見了幾個通曉此情的朝臣詢問,這一召見才發現原來在朝中還存在着不少的新羅人。
這其中有一個太常博士名為張大年,就是早年新羅與大唐關係尚好的時候派遣留唐的學生,自此之後便留居大唐,至今已有三十多年。
當這張大年被引入側殿相見時,李潼看到其人已是鬚髮灰白,形容舉止與唐人全無異常,若非有司報告其人身份,就憑這麼打量還真察覺不出這是一個外蕃之人。
「博士長留遠鄉,對故土可有思念?」
打量了這張大年一番後,李潼便示意其人入座並笑語問道。
張大年聽到這問話,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語調半有自嘲道:「鳥飛返鄉、狐死首丘,生於斯土,能無懷念?唯臣舊年入國並非官遣,貿然返回恐土人加害。況我大唐博大雄闊,不以臣為卑遠而見棄,三十年間文章深沐、飲食賜養,若非有司提問,臣都已經忘卻故身……」
無論這張大年真情還是假意,聽到其人這麼說,李潼還是頗感欣慰的,同時又忍不住問道:「博士並非官遣,又是因何入國?」
念及舊事,張大年又是一臉感慨道:「昔者太宗文皇帝與大帝恩威垂治,覆及華夷,憾我海東小邦敝情深在,唯骨品為尊,寒庶小民難享華國天恩所賜。入國宿衛進學者皆上品子弟,褐麻者則求進無門……」
聽到張大年一番講述,李潼才對新羅的政權國情有所了解。其國所奉行骨品制度,類似於世卿世祿,但規定卻更加嚴格。像是王族的聖骨、大小貴族則分為真骨、六頭品、五頭品等等,不同等級互不通婚,社會地位也有着天淵之別,倒更像是後世的種姓制度。
大唐作為區域中第一強大的帝國,新羅與大唐之間的人事交流也盡被上層權貴所把持。這個張大年在
0800 西歸祭祖,開元啟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