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
雖然過去半年多時間裏,上官婉兒都在懷孕養胎,不再親自調和香料,但一家人也並沒有就此坐吃山空。
除了東西兩市各擁一所邸鋪,還在城南坊中開設了一座制香的工坊,並招募幾百名匠人做工,所招來的工人多數都是兩京宮苑放免的宮人,所生產的不獨有各種奇香貴料,還有較為日常的澡豆、面脂、口脂等物。甚至就連李潼舊年在洛陽閒來着人搞出的香水、肥皂等物,如今也是工坊中出產的產品之一。
講起這些,上官婉兒也不無得意,甚至向李潼炫耀道:「三郎娶妻得惠,你家娘子自有一雙生金妙手。如今家裏雖然稱不上金玉滿倉,但也頗有積儲。今上治人嚴苛,三郎若官途為難、受勒捐輸,大可道來!」
李潼聽到這戲言雖然有些不爽,但也欣慰自家娘子有所事業、能自得其樂。他內苑外宅諸女子,各自也都不是什麼閒極無聊、專注宅斗的性格。
皇后作為後宮之主,執掌宮務自不必說。貴妃唐靈舒愛好有些另類,專在禁中開闢馬場,養着四方進攻的馬種,希望能培育出更優質的馬。姑且不論有沒有成果,李潼對此也頗為支持,更親下敕書責令諸邊選送良馬,支持這一份事業。
惠妃楊麗那就更不用說了,本身便是蜀商中的女強人,如今雖然不再頻繁過問商事,但也常有一些奇思妙想的計劃去着員實施。甚至朝廷在一些管理商貿的格式制定方面,李潼偶爾都會跟楊麗討論一番,聽聽她的意見。
受封婕妤的韋團兒,在太皇太后歸京之後,便也再次回到了太皇太后身邊,侍奉起居。
生人秉性不同,李潼當然也不奢望後宮能夠永遠的一團和氣、其樂融融,但他諸娘子們各有意趣,能夠消遣閒余的精力,讓後宮中不是怨厲滿滿的氛圍,他對此也是樂見。
上官婉兒喜孜孜的炫富並炫耀自己的成就感,可是這番話講完不久,府邸前庭中便傳來一陣喧譁聲,似乎有人強行入宅。
李潼終究身份特殊,聽到騷亂聲後連忙着人通知隔鄰乳母鄭金宅中待命的隨員準備警戒。上官婉兒正享受着難得的溫馨時光,被打擾後心情自然不爽,一臉怒氣的直往前庭查探。
等到上官婉兒返回時,樂高並十幾名持械壯宦已經入堂守衛,看到上官婉兒臉色不是很好看,李潼便也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張口還好,這一發問,上官婉兒頓時便按捺不住,抬手將一張寫滿了字並加蓋朱印的書令拍在案上,叉腰指着李潼忿聲道:「好你個李三郎,方知家中倉有餘糧,轉頭便使員催討!是嫌你妻兒過得太安逸,非要舉家食糠才合你心意?」
李潼聽到這斥聲自是有些摸不着頭腦,拿起那書令略作端詳,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表情,手指撓着下巴乾笑道:「誤會、誤會!太府宅廄署新設,令式試行,並不只是針對我家……娘子也有前言,家中儲物豐厚,可以由我……唉,我當然不會刻薄妻兒,唯今典式新行,城中坊民尚在觀望,若諸新貴人家悍拒法典,難免推行更難,這征錢索性還是……」
長安房市熱鬧,在武攸宜的建議下朝廷設立了宅廄署專管此事,其中一個規定就是丈量民居尺寸並細分地段,除了律令規定隨籍發給的籍戶宅邸面積之外,溢出的部分則就要按照面積徵收一定的稅錢。
除了斂財之外,當然也是為了防止權貴豪強肆意侵佔民宅。畢竟如今的長安城正大力發展手工業,大量的民眾脫離土地生產而入城定居。居住方面的需求還是極大的,像以往那樣一家獨居一坊或是半坊之地,無疑是不妥的。
而且隨着居民住戶增多,城市的日常維護也需要更大的投入,加征園宅稅錢也能彌補這方面的財政支出。類似隆慶坊這樣的貴坊熱地,徵收的比例自然也就更高。為了確保這一政策能夠實施下去,李潼甚至親自約見多名勛貴朝臣,向他們陳說利害。
明白事情原委,李潼擺手屏退堂內諸護衛,這才上前拉着上官婉兒的手稍作安撫。
「交自然是要的,拆門少卿的威名,眼下京內誰人不聞?但前堂催征那官人,言事實在讓人不忿。說什麼不要恃恩驕狂,若真敢抗繳,縱然此處真是聖人別業,但無宣敕設立,自有法官入門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