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所念叨的夫妻併案共食,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才有了這樣的機會,只是看着捏箸微顫的手臂,心裏也不免感慨凡事不可過度。
反觀對面的上官婉兒,俏臉紅撲撲的、嬌艷欲滴,雖然只着一襲樸素的家居衫裙,但舉手投足間風情無限,一點也看不出一夜無眠的疲倦,昨夜那一份幽怨自是蕩然無存,脈脈含情的為自家夫郎布菜遞食。
如此一副看似尋常的家居畫面,於普通人只是日常見慣,但在這個有些特殊的家庭中,則就是頗為難得。所以上官婉兒一邊用餐,一邊不無小心的問道:「三郎今日不歸廨就事,會不會有些不妥?」
李潼聞言後輕笑一聲,拍拍娘子柔荑並說道:「城中坊里近日躁鬧得很,歸家一趟並不容易。諸事有司各領,既然已經歸家,總要多陪妻兒片刻。」
上官婉兒聽到這話後,臉上笑容更加濃厚,侍奉進餐的動作態度也更顯殷勤,只盼這一份溫馨能維持得更久一些。
兩人用罷早餐,轉去側室坐定,侍女們也將睡醒的小兒送入房中,一家三口顯得更加的其樂融融。也不知這小娃娃是否昨天已經熟悉了父親,還是李潼身上深浸其母氣息,今天對李潼便不再像昨天最初那麼排斥,被父親抱入懷中後便咯咯笑個不停。
李潼一邊逗弄着兒子,一邊閒話講起苑中皇后此前所說的打算,詢問上官婉兒是否願意再次入宮。
「皇后寬大能容,的確是一位婦德滿滿的當家主婦。」
上官婉兒聽到這話後,忍不住感慨一聲,視線在李潼與懷中小兒身上流轉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嘆息道:「命途乖張,生人以來便不得自由,雖然有幸歷遍繁華,但卻沒有半分私己。妾也知三郎魚服出入實在太多不便,但游魚入川,實在不願再……還請三郎能縱容如故,若、若真不願小兒久在坊曲,能否、能否給妾短年再接回教養?」
講到這裏,上官婉兒語調已經不無淒楚,李潼聞言後也是憐意大生,一手抱住兒子,一手握住上官婉兒的手掌說道:「生人際遇萬種,唯自在最是難得。前緣斷續,全因我的任性,既然設業於此,情義招惹上身,當然不能一味的為難娘子。坊間俗味,自能養人,親生骨肉自然常伴你我夫妻,不必假於他手成人。待到治學之年,自如館閣受教,無患不能自立奉親。」
上官婉兒聽到這話,俏目頓時泛起了淚花,抬手自李潼懷中奪過了兒子,更作小兒女姿態順勢偎入李潼懷中並呢喃道:「三郎抱我……」
李潼見狀又是一笑,張開兩臂抱緊了妻兒,望着懨懨欲睡的兒子突發奇想,開口便笑語道:「這小子不如作名光源,李光源、這也不妥,且名李源,唉,還是擬字光源吧。」
他自己心裏惡趣味發作,搞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只不過李光源犯了他長兄之諱,李源又跟他家高祖犯了重音。雖然說小兒養在坊里別立一宗可以隨意一些,但這種事也很難長久瞞住近人,無非知者諱言,也實在不好明目張胆的犯諱親人。
上官婉兒雖然好奇李潼為何一臉怪笑,但也不在意這一份惡趣從何而來,見到夫郎費心為兒子擬定名字,自有一份滿足,俯身用臉頰蹭着兒子小臉頰,笑吟吟頻念「光源」這個新稱。
小兒李光源很快便睡去,自有婢女入舍抱走。夫妻兩人共在一室,閒談嬉鬧自有說不盡的膩味。
當然,除了調情膩味之外,上官婉兒也聊起一些坊居家事瑣碎。長安居、大不易,特別是隨着朝廷回遷,大量時流也都蜂擁入城,使得長安百業營生、各種物料市價都有着不同幅度的增長。
李潼這個當家郎主只是一個甩手掌柜,此前乾脆大半年的時間都不在長安,更談不上照顧家人、料理家事。所以維持家業營生,自然就落在了上官婉兒身上。
如今一大家子也有百十人口,日常消耗不少。雖然也有一些來自各個方面的人事照顧,但上官婉兒性格也不會一味仰仗他人施捨過活。
如今一家人生活用度,除了此前李潼以權謀私、賞賜給三原李潼兩所城郊田莊之外,最大的進項還是上官婉兒此前所操持的香料生意。
這種高奢商品自然是暴利,特別是去年世博會上、上官婉兒所調和香品大放異彩,如今其所出品更是兩市中大受追捧的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