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內的喧鬧,特別是傅遊藝的慘叫聲,將王府諸僚佐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幾名傅遊藝從縣廨帶來的佐員聽到主簿慘叫聲後,臉色也都陡然一變,當即便要衝出王府呼喊幫手。
「攔下他們,不許雜人出入!」
劉幽求眼見到大王直接動手,心中也是驚了一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快步行至廊下,呼喊兵曹桓彥范帶領仗身們控制住王府門戶。
後堂其他幾名府佐也都聞訊趕來,看到傅遊藝神色慘澹頹坐席中,一頭一臉的鮮血,心中也是一驚,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劉幽求小聲向幾人解釋一下事情的緣由,幾人望向傅遊藝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厭惡。近來王府外雖多軍士譁噪,但都不敢越雷池一步,這個縣廨主簿居然登門就要騷擾內庭,也實在是太過分。
不過最讓他們感到驚奇的還是河東王,往常相處,這位少王都是風雅趣致居多,少有怒態。今日居然直接動手敲打入門刁難之人,可見清逸的外表之下也是有着耿烈之氣,絕非軟弱之人。
李潼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抬手指了指傅遊藝:「本是相居兩安,彼此無涉,但卻發生這種事情,倒要請問主簿,可有善計教我?」
傅遊藝聽到這問題,心中頓覺羞怒,你揍了我,還要問我怎麼辦?
可眼下困在王府中,少王的躁烈也讓他忐忑心驚,聞言後只是垂首顫聲道:「卑、卑職一念計差,妄以圖讖異論干擾大王清居,實在是唐突失禮……對、對席失儀,損壞府中器用,歸署之後,一定儘快補償!」
「什麼樣的圖讖異論?說清楚!」
李潼自知這個傅遊藝雖然官職不高,但也跟文字打了一輩子交道,自然不會給他留下什麼打馬虎眼的餘地。他一邊逼問着,一邊示意主簿史思貞入前筆錄對話。
傅遊藝眼見這家事,額頭血跡都變淡,是被滲出的冷汗暈開,翻身以頭抵在手背上哀求道:「求大王恕罪,求大王……只是門庭之內小忤大王,大王有什麼懲戒,卑職俯首受之,求大王不要入付有司……卑、卑職年逾甲子,雖無殊功於國,但也積春秋勞頓,只求一線晚節!」
聽到老傢伙說的這麼悽慘,李潼倒有些確定其背後應該沒有什麼人指使了。如果他背後真有什麼人,巴不得把事情鬧大,一旦事態鬧大了,能夠插手進來的人就多了,可操作的空間也變得更大。
但聽到這老貨居然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晚節,李潼心中還是不免一樂,醒醒吧,那玩意兒你早沒了!
不過就算傅遊藝背後沒有什麼人,李潼仍覺得這事有些難辦,怎麼處理都有些不妥。神都城裏無數的大魚小蝦,得罪了這種地方官其實要更麻煩。
如丘神勣那種身居高位者,本身就在時局漩渦中心,再加上又是敏感的南衙大將,做事還要顧慮一個規矩。
可傅遊藝若要刁難起他來,手段簡直層出不窮,要說胥吏皆可殺呢,這些基層的行政官員做起壞事來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野路子多。
略作思忖後,他才又繼續說道:「若非事出必要,誰又願意平地招惹官非。傅主簿今日登門雖然做了一次惡客,但也給我提了一個醒,王邸舊居不是善類,難免穢氣積存,我雖然立身純正,不懼邪擾,但是家居閭里,難免出入品流複雜,賊情謗傷,在所難免。」
「出閣日短,人事陌生,倒要請問主簿,有什麼法術精熟、功業深厚的法師之類可以薦我?不求他能給我祈福積業,只求一個家宅安祥,掃掉殘留的污穢。」
「卑職確有淺識都邑僧道之眾,但多為方伎下流,實在不敢貿然薦入貴邸,以免更添污跡。」
傅遊藝自己便想着以圖讖之論逼迫少王協助他進言求顯,自然明白當中水深,哪敢輕易涉入。他如果嘴巴一松,舉薦什麼僧道入邸,之後王邸但有風吹草動,那就別想撇清干係了。
聽到傅遊藝極力推脫,李潼只是冷笑不語。
傅遊藝見此,頭頂上傷口更覺刺痛,連忙又說道:「大王欲得清靜,何必假於外求。府中任事者李少師,並禁中諸法場道德之士,俱持純正方法,遠勝坊野那些虛偽妖異……」
「這話倒也不錯,擇日不如撞日,恰好今日主簿也有閒可充
0136 良人淑女,有妨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