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朝群眾不乏因勾院的設置人心惶惶,而內朝延英殿的奏對則與此關聯性並不太大。
財政是一個系統性的問題,財務的審察僅僅只是其中一個方面,除此之外還有財政的預算與立法,賦稅徵收,官產經營,財物的存儲管理與使用,以及市場和物價的管控等各種行政事項。
現在既然以勾院總攬勾檢大權,那在延英殿這一最高的決策場合,便無需再為此多費唇舌,重點還是討論其他財政事項的處理方案。
聖人並諸員各自坐定之後,中書侍郎姚元崇便拋出第一個議題:「向者國家度支,需量入為準、以判出。今秋度支計量,亦法此舊繩,但世博會後前法已廢,亟需速作更迭,才可敕為來年諸州政治準繩。」
度支預算乃是一個國家未來一年行政維持之根本,是一年財計至重。按照原本的行政流程,諸課役所收每年計簿送入尚書省,以供度支預算來年諸事,這一程序要在十月三十一日之前完成。
定案形成,開年元日大典結束之後,再以制敕的形式降給諸州朝集使,返往諸州,作為來年的用事準則。
世博會之所以安排在九十月籌備舉行,除了這一時節貢賦俱備之外,也是為了配合度支方案的計定。不過今年這個情況實在太特殊,因為世博會的規模與持續的時間嚴重超標,這就造成尚書省度支方案完全無涉這麼龐大的一塊,從而難以執行。
別的不說,單單商貨通行沿途所產生的各種地方稅務增收,根本就沒有在預算方案中體現出來,那麼這一部分收入、地方官府收是不收?交是不交?
姚元崇提出的這個問題頗為嚴峻,現在已經到了臘月初,距離元日大典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既要完成財事的審察,還要重新作出一份度支預算。
姚元崇話音剛落,因二宗事了而升任門下侍中的楊再思便開口嘆息道:「聖人享國興治,庫藏豐儲,倍益往年,世道驚艷之外,卻是事員憂苦。往年度支量入而判出,但今財情入涌無准,更以何憑判出?」
聽到楊再思的話,坐在御床的李潼臉上便流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
要不就說楊再思這老傢伙情商高,既點出了問題所在,還不忘拍上一把聖人的馬屁:咱家聖人太牛逼,搞來這麼多的錢,讓大家愁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花了,真是壞壞!
不過這兩名宰相提出的財政預算量入為出的問題,還真的不怎麼好解決。
大唐財政預算,遵循一個量入為出的原則,按照收入的多少去計定來年開支幾何,這也是歷代以來國家財政的一個原則性思路。
想要做到量入為出,那就首先要確保國家的整體收入是可以計量的。
這在初唐時期,自然並不困難,朝廷施行均田制,田畝、人口恆有定數,租調所收也不會存在太大的變量,只要相關諸司能夠切實履行職責,便能將國家財政收入算的清清楚楚,再依此做出來年的收支方案。
可是從高宗年間開始,均田制的破壞,徭役的盛行,已經讓原本可控的財政收入變得不可控起來,以至於不得不增加其他的雜捐稅事來維持一個相對的平衡。
到了開元年間,度支形勢要更加嚴峻。隨着各方編戶工作的深入,朝廷所控人口激增近倍,伴隨而來的新授田與墾荒規模也是越大,原本相對恆定的租調收入也隨之增長,今年之度支已經不足為明年之參考。
更不要說,隨着商貿的發展,商稅與諸官造產業的利潤激增,直接衝擊改變了朝廷財政收入的基本格局。
通俗一點的說法來講,就是他媽的錢來的太快,簡直讓人無所適從!
財政收入增加自然是一個好事,但從國家整體的行政角度來看,卻是一個甜蜜的負擔,該要施行怎樣的有效管理,才能讓這一部分財政增量轉變為切切實實的國力增長,對朝廷官府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財富的增長也能好事變壞。不說一個國家,哪怕是普通人突然暴富,若智力與品格不足駕馭,行為也會變得瘋狂起來。老凡爾賽的范偉老師,對此就有很深刻的體會。
「度支計量,國務根本。豐產盛收已經不是一時的困擾,常法之外,歷年也有變法,匯總為繩,更作創新。府庫所收既
0979 新朝修律,當世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