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尚往來是基本的人情道理,昭文館這些老學徒們收禮收得很愉快,當然也要各作回禮。
只不過這些人所準備的禮品便不以價值顯出,多是詩文書籍以及各自的學習心得。
這也並不是全都學李承德禮輕意義大的那一套,畢竟雍王等入館就是為的學習,有了這些前人經驗心得參考指點,學業自然也能儘快的步入正軌。
這些學子們也希望各自才學能夠獲得雍王的賞識,從而提前在這位未來的儲君心目中留下一定的印象。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若只是以浮華俗貨回饋,情操資質等反而無從體現。
雍王也並不是李承德這種嗜愛錢財的性格,或者說李承德這種對錢財的熱愛在所有貴胄子弟中都是頗為罕見的,早早的便體會到養家持業之辛苦,凡有意趣需求皆受制錢財。
一群學徒們贈禮寒暄,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傍晚。因為是第一次出宮參禮,宮中的聖人夫妻也並不強求兒子儘快回家,給他留下足夠的時間跟同學們相處聯誼,甚至都提供了場地和物料。
國子監直堂自然不是學子們聚樂的場所,齒胄禮完成後,見眾學子們興致仍高,雍王便提議轉去別處聚樂。眾人聞言自是連聲叫好,又有人前往請示學士們。
學士們正在側廂閒話時事,有的則忍不住前往孔廟觀摩講經,聽到學徒請示,其他幾人還有些遲疑,但國子監祭酒王方慶先行表態道:「雍王殿下已經到了見悉人情世故的年紀,且舉止尺度嚴謹,大不必尋常黃口觀之。」
聽到王方慶都這麼說了,眾人也不再多說什麼,但還是決定要挑選一員跟隨,最終賀知章這個學館晚輩被選出來,前往參加並監察雍王與同窗們的聚會。
得到允許後,諸學子們先拜別師長,然後便一起離開國子監外廨。此時國子監外廨,雍王府一眾官佐們也早已經等候在此。
開元五年,朝廷改革宗室供養制度,王府長史以下諸事務官佐皆宗正寺辦公,王府僅僅保留師友、文學、祭酒等侍從官,親事帳內等侍從也由內衛、京營將士輪番拱從,不再由品子具職。
雍王新封未久,除了由王方慶兼領雍王傅之外,其他官佐仍然在選,眼下確定下來的只有幾名侍從官。
或許是出於對天子門生的自信,聖人為雍王選配的侍從官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集英館出身,原集英館直學士裴光庭擔任雍王友,原館生裴耀卿、韓休則擔任東西祭酒。
見諸侍從官們早在國子監外長立等候,雍王連忙上前問好致意。並不是單純的禮賢下士,還因為擔任雍王友的裴光庭算起輩分來是雍王的姨夫。
裴光庭家世顯赫,跟聖人又是連襟,官途也是極為得意,年近而立便已經擔任了殿中少監,是朝中少有的少壯通貴。
眼見其人當街而立,不獨雍王上前致禮,那些昭文館學子們也都紛紛入前問好。態度之所以如此殷勤,不純粹是因為裴光庭勢位緣故,更因為裴光庭所在職的殿中監乃是京中馬球聯賽的主辦方。
經過數年時間的發展,如今馬球聯賽在大唐已經甚具系統與規模,特別一些不以地理、籍戶與方物等著稱的遠州外縣,更將此當作一個大刷存在感的機會,州縣大戶募集資金、精選壯士,組成球隊後,上半年傳州過縣的比試,下半年則由殿中監按照諸州球隊的戰績邀請一些強勁隊伍入京參賽。
如今馬球已經是風靡國中、當之無愧的第一運動,無論士農工商、軍民廣泛參與。
球場上的那些青壯球員也都是坊中熱議的英雄少年,特別每年元月前後,諸蕃入貢時也各遣球隊入京,能夠入選朝廷球隊並戰勝諸蕃的球員,更是直賜仁勇校尉的九品散官出身,若能應募入伍,起點便是精銳軍官,並被民間冠以飛騎郎的雅稱。
昭文館眾學子們也正是年少氣盛的年紀,對於馬球這項國民運動自然也都充滿了熱情痴迷,有的甚至將入選球員、御前參賽,成為飛騎郎作為一個人生目標。
裴光庭作為殿中少監,馬球聯賽的正管官員,在這些追夢少年們眼中自然是非凡的存在,態度也就加倍的殷勤熱情。
裴光庭雖然已經是立朝通貴,但仍不失年輕人的朝氣活力,與這些學子們交流起來態度隨和、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