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入隆冬,大漠朔風揚沙、遮天蔽日,位於漠北的郁督軍山周邊地區也難免遭受來自極北之地的寒流洗禮。
對於歷代中原王朝而言,來自大漠的胡虜始終都是殺之不盡的主要邊患。哪怕強盛時能夠雄軍北出、犁庭掃穴,但往往幾十年後,又會有胡寇滋生出來、南下寇掠,讓人不勝其擾。
這些胡寇之所以殺之不盡,地理因素佔了很大的原因。傳統的中原王朝,北疆往往以陰山為界,橫亘於漠南的陰山也是地理上農耕與遊牧生產的分界線。
陰山山脈東西橫陳,阻擋了自漠北南來的寒潮,其南部的河朔等地雖然較之中原大地也是頗有荒涼,但因有黃河的滋養,仍然不失農耕的條件。
而在陰山以北,則就是面積廣袤的沙漠,地產貧瘠、氣候惡劣,很難維持大部落的生存與繁衍,往往也成為了中原農耕政權難以涉足統治的地區。
可是在越過大漠之後,地貌特徵又發生了變化。漠北的郁督軍山山系大體同樣也是東西的走向,對寒潮的阻隔與地貌的形成所發揮出來的影響並不遜於陰山山系。
因此漠北地區以郁督軍山為中心,形成了一片北達北海、南抵河西的廣袤草原。
而漠北這一片草原,便是北方諸多胡部的發源地,遠至匈奴、鮮卑、丁零、柔然,近世的突厥、鐵勒等諸部,包括後世的回紇、蒙古等等諸多北方胡部,都是從這片草原上發展壯大起來。
所以,以郁督軍山為中心的漠北草原,才是包括突厥在內的眾多北方遊牧政權的根本勢力範圍。只有在漠北草原統一諸部的遊牧勢力,才有資格、有實力穿越茫茫的沙磧,南下對中原王朝實施寇掠。
因這樣的地理格局所衍生出來的勢力走向,在過往千百年來也在不斷的重複循環。
中原王朝盛極的強漢時代,各種代表着輝煌邊功的名詞,諸如封狼居胥、燕然勒功之類,所指向的統統都是漠北草原地理核心的郁督軍山,只是不同時期的不同稱呼。
孕生出無數北胡勢力的郁督軍山,自然也就成了漠北諸胡共同的起源地,有着近似聖山的意義與地位。能夠設牙郁督軍山,也是所有北胡部落共同的夢想,代表着擁有了號令漠北群胡的權威與勢力。
雖然對中原王朝而言,陰山以南的敕勒川地區是與漠北諸胡或戰或和、各種事件發生最為頻繁的地方。但是作為瀚海中心的郁督軍山,才真正決定了漠北勢力興衰的走向。
早在南北朝時期,發源於郁督軍山西麓金山的突厥作為當時草原霸主柔然的奴部、東遷進入草原政權的核心地區,自此開啟了其輝煌的崛起歷程。
最初的突厥僅僅只是草原上並不起眼的一個小部落,但當時的阿史那部不斷的聯合兼併其他弱小部族勢力,並最終聯合當時的西魏政權擊敗了柔然,取得了郁督軍山的控制權、設牙於此,正式宣告成為新的草原霸主,開啟了其長達百年的草原霸業。
雖然當中在前隋的一系列外交操作下,突厥以金山為界分裂為東西突厥,儘管東突厥不再統控西域地區,但其部族起源壯大的郁督軍山仍然牢牢掌控在手,漠北群胡莫能爭鋒。
因西突厥的阻撓,沒有了繼續向金山以西的西域地區擴張勢力的餘地,東突厥唯有加強對漠南地區的寇掠。為了保持對新生的大唐帝國的震懾,東突厥頡利可汗甚至一度將牙帳轉遷到漠南地區。而這一番動態,便喪失了對根本地的掌控。
於是,以薛延陀為首的鐵勒諸部因不堪忍受東突厥的壓迫,紛紛倒向大唐。
同時,頡利可汗的侄子、統率東胡諸部的突利也背叛了頡利可汗,繼而大唐雄兵盡出,直接在漠南之地便解決掉了不可一世的頡利可汗,這個東突厥的亡國之主至死也沒能再次返回郁督軍山。
大唐攻滅東突厥一戰,在唐太宗精妙絕倫的戰略佈置之下,甚至都不需要勞師遠征的抵達郁督軍山。但這又給了薛延陀以狐假虎威的機會,薛延陀挾助戰大唐攻滅東突厥之威,設牙郁督軍山,希望成為草原新的霸主,不臣之心已是昭然。
因此過了十幾年後,大唐軍隊再次北行一遭,將薛延陀徹底消滅,自此漠北再無強悍胡部敢於挑釁大唐之威。
這一局面一直維持到高宗後
1036 漠北天寒,人心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