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城內流言紛紛,治安也亂,潘家沒有男丁,一眾女卷自然惶惶不安。
潘梅容請求李含章住下並保護。所以,李含章一直和夏冬住在潘家醫館。
所有需要出門上街的事情多半他去干,主要是買菜。
至於胭脂水粉等女人需要的東西,夏冬一手包辦了。
李含章喜歡熱鬧,更喜歡湊熱鬧,最愛呼朋引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在一個地方根本待不住,更干不來這麼些雞零狗碎的事。
能撐到現在,主要是跟小竹有交情,加上同情潘家女卷。
如今刺史和防禦使已經上任,岳州紛亂的形勢趨向穩定,前景十分明朗。
李含章終於得閒,一大早就跑出去找江湖上的朋友廝混。
結果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大部分人他甚至連人都找不到。
也正是因為防禦使和刺史新晉上任,江湖上的格局一定會發生重大的變化。
比如地盤的劃分、碼頭的歸屬等,一定會隨着岳州高層的變動而隨之變動。
這將導致幫會之間的爭鬥與廝殺。
直到達成與高層地位相符的平衡,又會再次穩定下來。
稍大的幫會尚可以嘗試改換門庭。
那些頂多幾十人,佔着一兩條街的小幫會,平常僅是為大幫會打雜而已。
養活自己都很困難,更沒有足夠的眼界。
只是感到江湖上突然亂成一鍋粥,到處都在搶地盤,偏又不知道為什麼。
李含章在江湖上的朋友大多都是某個小幫的幫主這個層次。
雖然他們意識不到高層對他們的影響,卻會直接受到影響。
一個個正急得焦頭爛額,當然沒有心思跟人喝酒吃肉吹牛。
李含章找了一圈朋友,根本湊不齊人組飯局,自然意興闌珊。
拉着夏冬隨便找了間小館子,吃了頓午飯便返回潘家醫館。
結果在醫館門口撞見了風沙和江離離。
李含章的眼界遠不是他那些江湖朋友能比的,更要敏感很多。
已經察覺到氣氛不對,這送上門來的大人物讓他打聽情況,自然不會錯過。
他當然不指望能從風沙這頭狐狸身上套出什麼。
江喧曾是他的手下,兩人的關係又一向很不錯。
最關鍵,人家不缺錢,不怕宰。
此時不宰,更待何時。
風沙剛進醫館,李含章便吵着要去碧天館瀟灑。
碧天館是岳州最大的酒樓之一,本身並不經營風月,只有歌舞伎駐演。
除開尋常人去不了的岳陽樓,碧天館乃是城內最高檔,最適合宴請親朋的地方。
當然,也最適合宴請女賓。
江離離含笑同意,從主人車隊裏要了兩架馬車,請李含章和夏冬上車。
三個人上了前一輛,後一輛跟着。
隨行保護兩駕馬車的還有四名女侍衛和十名男侍衛。
車馬成列人成隊,氣勢挺唬人的。
李含章掀着窗簾打量,嘖嘖道:「你現在排場不得了,都快趕上你家主人了。」
他看見風沙一行是四輛馬車,結果江離離一下子要走兩輛,人手更帶走大半。
可不是快趕上風沙了麼?
「你也太小看主人的排場了。」
江離離含笑道:「上午是去守府拜會魁君,自然不能跌了面子。帶了八架馬車,百多名侍衛呢!剛才過路口的時候分去風馳櫃坊了。不然浩浩蕩蕩能嚇死你。」
魁君是對軍使的尊稱,就像尊稱刺史為使君一樣。
李含章笑而不語。
在王魁身邊當行軍參謀的時候,更大的排場他都見過,怎麼可能被嚇死。
江離離又道:「也真是巧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呢!你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李含章已經放下車簾,摸索車廂內的奢華陳設。
這時恰好翻開了車窗下的暗格,翻出了一瓶酒,還是五彩琉璃瓶的。
不由拿來手裏翻旋打量,嘖嘖稱奇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呢!」
江離離道:「你先說。」
她給李含章當了很久的副手,一直很聽話,習慣至今並未打算爭強。
李含章就把江湖上亂套的事大略說了,着重提了城陵磯。
據說那邊為爭碼頭,短短几天,已經鬧出十幾條人命了。
別說官府不管,就連大點的幫會都作壁上觀,好像沒事人似的。
問江離離清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在攪風攪雨。
江離離聽完後搖頭道:「這事你可以去問楚亦心啊!幫會那塊我不管的。」
李含章哼哼道:「我找不到她,碰上幾次,她都跟那個姓趙小子在一起。」
他以前跟楚亦心搭伴混過江湖。
覺得楚亦心聰明漂亮,家世又好,為人矜持,颯爽英姿,江湖人稱楚山玉羅剎。
沒想到遇上趙反真後,變成個小女人。跟岳湘爭風吃醋,以往的驕傲全然不見。
心裏不是滋味,又不好多說什麼。
「我記得跟你說過的。」
江離離忙道:「他是宮幫主的親哥哥,你別口無遮攔的,不知道禍從口出麼?」
「知道了我知道了。」
李含章撇嘴道:「你找我什麼事,我一個遊手好閒的江湖散人,能幫你什麼?」
說話的時候,又從暗格里摸出個水晶杯,給自己倒了杯酒。
伸着鼻子嗅了嗅,臉上立刻露出銷魂的神色,忍不住加了句:「真是好酒啊!」
「大事,也是好事。」
江離離一本正經道:「我準備在岳州設立巡防署,讓岳州加入三江申襄聯防。」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六地巡防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