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橋湖以北,城陵磯以南,有一湖名為高橋,緊挨着城陵磯。
高橋湖與長江相連,駛出湖口就是城陵磯碼頭。
岳州水師主力就駐於高橋湖。
東鳥總執事的府邸亦設於此。
絕先生急匆匆趕來,將蒲桑的死訊告知總執事。
「當時,兩名女子現身保護風沙,百名解脫門高手無一招之敵。」
絕先生輕聲道:「純陽子突然現身,以為兩女是妖孽,雙方激鬥,不相伯仲。」
東鳥總執事臉色微變:「不相伯仲?與純陽子?」
純陽子可是道門大宗師,真正的陸地神仙。
最關鍵,還是劍術通神的劍仙。
風沙身邊何時有這等高手了?
絕先生頜首道:「風沙跳出來說她們是青娥仙子座下的劍奴。」
「我想起來了。」
東鳥總執事皺眉道:「上次他讓四靈通告百家,正名兩名黃巾力士。」
絕先生繼續點頭:「就是她們,我也沒想到黃巾力士居然會是女人。」
東鳥總執事不吭聲了。
道門的黃巾力士和墨門的速成墨者屬於同一層次。
只是消失太久,早就成為了傳說,他沒有見識過。
當真沒想到兩名黃巾力士就可以跟一位大宗師抗衡。
這要是批量產生,豈非天下大亂?
難怪墨道佛三家會聯手禁絕呢!
「蒲桑本還想坐山觀虎鬥,豈知人家根本是一家。」
絕先生嘆道:「他眼見無法威脅風沙,一心求死,換風沙放過他全家。風沙便同他回城,一起去了暖香閣。海冬青出面,逼他當眾承認與解脫門勾結,而後擊殺。」
東鳥總執事喃喃道:「死了也好。」轉念道:「風沙是否打算深究?」
「當時純陽子想留些活口,風沙不許,純陽子沒有堅持,自行離開。」
絕先生正色道:「島上解脫門教眾共一百三十六人,皆被那兩名黃巾力士斬殺,無一活口,僅有潘家女卷和一些奴婢侍從存活,隨風沙和蒲桑離島回城。」
他的人就混在那些奴婢侍從裏面,所以才會對當時的情況如數家珍。
風沙顯然是故意放人傳話。
這是一種非常善意的舉動。
「殺光了?」東鳥總執事眼睛一亮:「很好。」
風沙主動滅口,就是不想追查的意思。
他和絕先生一樣,感受到風沙的善意。
「其實上島的解脫門教眾已經斷了線。」
絕先生低聲道:「就算風沙留下活口也無法追查。」
純陽子一路殺來岳州,沿途的解脫門分舵無一倖免。
凡是手上沾血的,血債血償。
他這邊也在加緊滅口。
兩邊一起使勁,知道解脫門和四靈關係的知情人幾乎被殺了個精光。
如今風沙殺光了解脫門最後的殘餘,此事到此為止。
東鳥總執事道:「既然風沙有意言和,那就找個機會見上一面好了。」
他不想再跟風沙硬頂下去,勝面太小,還容易斗到不死不休。
所以一直想找個機會,當眾宣示與風沙言和。
風沙歸還武平艦隊這個契機就非常合適。
起碼看起來並不像服軟,而是利益交換。
他不僅得了面子,甚至還有點裏子。
絕先生很清楚總執事的盤算。
風沙與周峰見面在即,一旦談妥,那就佔盡東鳥大勢。
總執事的籌碼正在於此,因為風沙不可能不怕東鳥四靈破壞談判。
不過,就算破壞成功也傷不到風沙的元氣,卻會立刻導致雙方死斗。
不如趁着籌碼在手,換些實際利益。
「這樣……」
東鳥總執事沉吟道:「武平艦隊重歸武平水師,總要慶賀一番,可以大加操辦。包括隱谷在內,全都邀請,辦熱鬧點。對了,要請升天閣演舞,定在岳陽樓好了。」
絕先生不禁苦笑,知道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嘆了口氣道:「黃彥豹,也死了。」
東鳥總執事愣了愣,臉色瞬間陰沉,冷冷道:「死了?什麼時候?怎麼死的?」
「蒲桑的家卷不是都在暖香閣嗎?」
絕先生苦笑道:「黃彥豹哪知是風沙扣押,還以為是給蒲家的太夫人辦壽宴呢!不疑有他,欣然赴宴。宴上醉酒,當眾侮辱蒲家女卷,被夏冬當場斬首。」
黃彥豹為何醉酒,又為何傻到當眾侮辱蒲家女卷,一點都不重要。
暖香閣是唐人館的地盤,以風沙跟南唐的關係,什麼局都做得出來。
從古自今,指鹿為馬的事不差這一件。
木已成舟,連他都沒力氣深究了,人家說是就是吧!
絕先生頓了頓,又補了句:「黃彥豹前腳剛死,蒲桑後腳就到了。」
人家明顯掐好了時間,他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東鳥總執事聽完後臉沉如水,眼神恐怖嚇人。
他現在相信風沙絕對是真心實意交還武平艦隊了。
因為黃彥豹死了,這支艦隊八成會落到周峰的手裏,也就跟東鳥四靈無關了。
風沙畢竟交還了艦隊,朗州軍方面肯定領情。
於是風沙不僅賺了朗州軍的人情,還無需承擔風險。
「他一面表達善意,一面釜底抽薪。」
絕先生緩緩道:「無非軟硬兼施,擔心我們會破釜沉舟,跟他拼個魚死網破。」
現在就是總執事做抉擇的時刻了。
到底是進還是退?
無論選擇為何,再無回頭的機會。
這個決心顯然不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