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七爺是個掮客,當然知道捲入高層爭鬥多麼危險,何況是王室內鬥。
奈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敢生硬拒絕,也不情願直接答應。
略一遲疑,打算用「拖字訣」,一語雙關道:「下餌之前,先打魚窩。」
五爺早就料到岳七爺會耍滑頭,微微一笑,輕輕拍了幾下巴掌。
一個勁裝女子引領洛深深和蘇蘇從牆後轉出來。
岳七爺見之一呆,旋即暗怒,又迅速冷靜下來。
洛深深是名妓,是花魁,白了就是出來賣的。
賣什麼都是賣,賣給誰都是賣,根本靠不住。
而一個姑娘跟在身邊,則會讓人束手束腳。
這兩個人質挑的,當真陰險。
風沙想得更多。
洛深深帶夜嬈去了湖心亭,蘇蘇則跟張星雨和白日初留在房間。
不在一處的兩個人,卻被人分別帶過來。
威脅之意,實在鮮明。
要挾之意,呼之欲出。
更明人家是着意為之,乃是精心設計。
洛深深好像認識五爺,巧笑嫣然打招呼,千嬌百媚地福身行禮。
蘇蘇紅着臉低着頭,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五爺笑道:「月余不見,深深清減多了。」
洛深深媚視道:「五爺還記得開春那首楊柳枝麼?」
五爺嘿嘿兩聲,臉上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
吞着口水連道「忘不掉」。
岳七爺似乎明白什麼意思,心裏暗罵「騷蹄子」。
就連蘇蘇都好像聽懂了,頭愈發低,臉愈發紅。
風沙一直很留意她,順便掃視一眼,發現這丫頭眼神冷靜,顯然裝羞。
一個在畫舫長大,父母都在樂籍的少女,對這些事早就該見怪不怪了。
在他看來,這點很好,起碼不容易被男人欺騙。
五爺盯着洛深深又咽下幾口口水,反客為主道:「深深你先陪着七爺隨便轉轉,晚些再聚。」好像洛深深不是隨岳七爺來,是他請來的一樣。
總之,這話一出,岳七爺更不敢信任洛深深了。
待五爺告辭之後,岳七爺探後掐住洛深深,哼罵:「賤貨!」
洛深深反而媚態畢露,嬌軀貼了上去,沖他耳朵一陣嘀咕。
居然讓岳七爺由怒轉笑,掐變成了拍,笑罵道:「果然賤。」
他這時也算想明白了,人家從頭到尾都給他安排好了。
看似給他選擇,其實根本由不得他選,只能聽由命。
果不其然,五爺剛離開不久,接連來了好幾波人搭訕。
有賣馬具的,有賣死馬的,有契丹人、回紇人、羌人。
一個個煞有介事地談買賣。
成不成另,岳七爺很快成為在場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栽下梧桐樹,無非引鳳凰。
鳳凰很快來了,穿得也像鳳凰一樣。
紅衣鮮艷,容貌姝美,神態疏冷,蔑態看人,直衝沖發出邀請。
那語氣,那態度,好像這是你用八輩子苦難才辛苦換來的幸運。
這做派、這傲氣,一看就知道是名門貴女。
岳七爺一看她就想到了岳家的大姐岳湘。
那神態,那口吻,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心裏不由自主地打怵,連腰都挺不起來了。
那忙不迭答應的樣子,好像看到骨頭的狗。
蘇蘇見他艱難地拖着瘸腿努力跟上,覺得好像一條瘸腿的老狗。
忍了好幾下,實在沒忍住,咯咯笑出聲來。
洛深深立時轉眸,臉上媚笑還掛着呢!眸內寒光刺了蘇蘇一下。
蘇蘇立時噤若寒蟬,身子不由自主顫抖,雙手下意識背到身後。
眼神沒見怯懦,身體明顯畏縮。
洛深深調教女兒當然不是靠嘴。
雖然她的處境比那些乾女兒強,可一旦犯錯,同樣是肉不是人。
風沙分明看見了,卻好像沒看見一樣。
蘇蘇已經是他的婢女了,以他護短的脾性,不該沒有反應,偏偏就是沒櫻
紅衣少女很快領路到地方,讓幾人留在外面等着,自己先進去稟報。
岳七爺定神打量一下周遭,頓時打了個激靈,推推風沙,努嘴道:「你看那邊,不就是,不就是,剛才那兒麼!」
他示意的地方,正是高王妃所在的風生水起處,與這邊恰好隔池相對。
仔細一看,這邊佈設與對面肖似,池水如鏡倒映,就好像照鏡子一般。
能跟高王妃一邊待遇的還能有誰?岳七爺感到自己腿肚子開始轉筋。
洛深深也變得異常拘謹,連大氣都不敢喘。
反倒是蘇蘇恢復如常,沒有比剛才更侷促,也沒有比剛才更從容。
少許後,紅衣少女出來,把岳七爺叫進去。
洛深深大着膽子想跟進去,紅衣少女攔阻。
倒也沒有什麼,甚至連眼神都沒落下來。
蔑視的態度足夠明一牽
見風沙站着沒動,奇道:「陳爺為何不入?」
就這六個字,風沙就知道人家已經把他們一行人查了個底掉。
連陳風是個茶販都知道了,所以默認他不僅想,而且能買馬。
一念轉過,風沙回道:「本生意,難上正席。」
紅衣少女道:「馬市貴商,尤貴茶商,陳爺請。」
茶葉是購馬的主要貨幣。
就算茶商本身並不買馬,手上的茶也會被競爭購馬的人競相收購。
賣馬的當然喜歡送錢的。
風沙微一頜首,
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 栽下梧桐樹,無非引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