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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也跟着心下沉重起來,「……福建大省,封疆大吏的督撫二人皆有貪墨,這一案想要辦好,不比湖南剿匪更容易。筆神閣 bishenge.com而且在朝堂之中牽連必定甚廣,稍有不慎,必定令朝野不穩。」
「正是。」皇太子嘆一口氣,伸手拉過廿廿,抱在懷裏。
想要用這樣的依偎,尋一點心靈的慰藉和放鬆。
「……這樣的時候,就近也唯有福康安可用。汗阿瑪已經下旨,令福康安將前線用兵之事交給和琳,然後立即赴福建,查清此案。」
廿廿也是微微感喟,「剛下戰馬,又入公堂。這樣能文能武,能上安朝堂、下定江山的大臣,目下也唯有福康安一人。」
廿廿抬眸凝望皇太子,「故此,福康安得以進封貝子,這是他用自己的功績拼來的。目下,除了他,還有誰能做到去?」
皇太子靜靜凝視廿廿,聲息微微有些哽咽,「每當此時,我就會想念七姐……福康安不辭勞苦,從未擁兵自重,這顆心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忠誠的。」
廿廿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七七,用力點頭,努力地笑,「是啊,福康安大人不僅是盡臣子之責,更是當年那一份情分始終不曾忘懷。」
「我想着,他若去了福建,拿出在沙場上的殺伐決斷來,便是福建官場有人想要包庇徇私,也會被福康安大人那一身的殺氣給震懾住。想來福康安大人去查福建此案,是最合適的。」
有了廿廿這樣的勸慰,皇太子心下舒坦多了,他將頭靠在廿廿肩上,「別動,讓我抱着,閉會兒眼睛。」
好半晌,皇太子閉着眼睛,又緩緩道,「……同樣因為湖南剿匪的軍功,汗阿瑪也封和琳為一等宣勇伯了。」
廿廿心下也是微微一顫。
「……和珅是三等忠襄伯,和琳功封一等宣勇伯,那他兄弟一門雙伯爵,也是文武兼備;一個在朝,一個在外。」
皇太子眼帘輕闔,點了點頭。
廿廿便笑了聲,緩緩道,「太子爺可知,我前兒還差人送了兩份兒禮去和琳家,一份兒給宜安妹子,一份兒給和琳的福晉。」
皇太子點點頭,「他家終究與你母家同族,這也是應該的。」
廿廿輕握皇太子的手,「和珅、和琳兩兄弟,雖也是文武兼備,可是太子爺卻別忘了,他們兩人頂頭之上,都各有他人。」
「和珅在朝,在上頭有阿桂大人,有太子爺,更有皇上;和琳在外,他上頭自有福康安大人……」
「在朝,和珅與阿桂大人多年勢成水火;在外,和琳早年參奏福康安大人,讓福康安大人被罰十年的總督俸祿……我怎麼覺着,這一盤棋,好像是許多年前,皇上就已經擺好了呢?」
在廿廿懷中,皇太子終於緩緩地勾唇而笑。
廿廿說得對,這才是帝王之術,才是一個身居廟堂之高、能看江湖之遠的君王,才能遠瞻到的佈局!
——和珅、和琳二兄弟首先都是能臣,既然有本事,那就用就是;只是身為帝王者,也早早為他們設計好了牽制之術,叫他們頭頂有彈壓,身邊有眼睛。
看見太子爺笑了,廿廿這便也笑了,故意輕推皇太子一下兒,「……這些佈局裏,爺當我看不見爺的影子去?爺既早做好了這些安排,虧這會子還在我懷裏這般柔軟無依的樣子去。」
皇太子哼一聲,從廿廿懷中坐起,身上那一股子柔軟無依的樣兒全都不見。
一轉頭,雙眸熠熠;唇角輕勾,長眉飛揚。
廿廿便更放心了,輕啐一聲兒,「爺這會子倒變身了,就好像紀曉嵐筆下的那些狐仙神鬼。」
「……這幾個月你見天兒淨抱着綿愷去了,我好容易搶一回,還不能在你懷裏膩乎一會子啦?」
也唯有在家裏,皇太子才能卸下白日裏外人面前那個大大的「仁」字的外殼,可以自在地露出他的凌厲,甚至是淘氣來。
仁者,親也;上下相親謂之仁。
而溫良二字,又是「仁」字的根本,故此但凡以「仁」字自況之人,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都是要溫良和善,與人為親。
太子爺選了這樣一個字作為自己的表徵,這便必定要溫和大度,磨掉稜角、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