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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貴人走後,芸貴人自己坐着,原本還想撐足一口氣,努力地坐直了,還兩手撐住腰側。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只是卻終究還是年紀小,這便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覺着自己是在李貴人那受了一場窩囊氣去。
她便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覺着這後宮的冰冷孤寂……
剛進宮時候兒的那一股子銳氣,經歷了這幾個月間的磋磨,也幾乎都消失殆盡了。
這幾個月來,她也越發明白,在這後宮裏絕沒有孤掌能鳴的事兒,故此她也知道自己必須尋個靠山,至少也得是個同伴……
她也這樣辦了呀,她已經盡力去與如貴人交好。她對如貴人幾乎言聽計從,她就是想着,如貴人雖則自己地位不高,但是好歹如貴人是皇后娘娘的本家兒姐妹呀。她若跟如貴人交好的話,便也能獲得皇后娘娘的蔭蔽去了吧?
可是……
她鼻子一酸,忙使勁兒吸了吸。
可是,就像方才李貴人所說的似的,如貴人卻仿佛並未將她當成知心的人去。
她越想越煩惱,扭頭便撲在炕上,將頭埋進了被子裏去,默默無聲地落下了眼淚來。
寂寞和失望如無形的毒蛇,一點一點啃噬着她的心房。
剛進宮時候兒那個所向無畏的她,這一刻已經在現實的寂寞與無情之下,變得一點點有些怯懦了起來。
——她方才敢反擊李貴人,卻有些不敢直接衝到如貴人面前去問個究竟。
李貴人雖說牙尖嘴利、心思深沉,可是李貴人卻也跟她一樣,不過是個剛進宮的貴人罷了,年紀比她還小些兒,母家也沒什麼倚仗的,所以她不怕。
可是如貴人……她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因此連皇后娘娘都給得罪了,那她將來在這宮廷里的長長一生,又該怎麼過呢?
眼淚落得有點兒多,將被子都給沏濕,她忙翻個身,仰躺着,可是眼淚卻並未因此給止住,依舊從她眼角破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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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內務府大臣送來信兒,說宮中已經將如貴人在儲秀宮裏的配殿給佈置好了,待得內廷主子們離了圓明園回宮,如貴人就可直接住進去了。
傍晚時分,皇上也終於結束了南苑多日的行圍,趕回了圓明園來。
皇上回來,終叫廿廿鬆了口氣兒去。
皇帝換好了衣裳,便偏首瞧着廿廿微笑,「着急了吧?爺沒忘了大事兒。」
廿廿故意撅了撅嘴,「皇上說嘴……若沒忘了,怎麼那日天還沒亮,便着急忙慌地就走了?便是南苑還在行圍,早一個時辰、晚一個時辰仿佛也沒那麼打緊。」
皇帝笑笑沒說話。
廿廿心下微微一沉,忙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去,「難道……是有事兒?妾身方才失言了,還請皇上治罪。」
皇帝含笑挽着廿廿的手,一齊到炕邊兒坐下。
「是有點兒事,不過爺原本不想與你說,也省得你跟着懸心。」
廿廿十根手指頭一齊攥着皇上一隻手的五根手指頭,「沒事兒,皇上說說吧。」
皇帝笑笑,眉宇間極力藏住不豫之色,「湖北的用兵大局已了,大臣們結算湖北這些年來軍費支出,竟發現有濫支濫應的事情發生。」
廿廿的心便也跟着咯噔一聲。
回想當年朝廷撥往湖北的軍費,每一兩個月就動輒數十萬、上百萬的銀兩去。每次一聽那數兒,廿廿都覺着自己心慌心悸的,就更何況每年的軍費匯總起來,乃至這十多年的總數額了……廿廿這會子都不敢聽那個數目字兒。
為了湖北的軍費,這些年來朝廷上下當真是節衣縮食。先帝老爺子留下的庫銀,也幾乎都給抖落得差不多了……那麼多的銀兩如流水般的潑了出去,為的是剿滅教匪,為的是江山的穩定。
可是若有人敢從這裏頭冒領冒支去,中飽私囊,那當真是該殺的貨!
廿廿想着都忍不住咬牙,「誰那麼大的膽子?!」
皇帝靜靜凝視着廿廿,「開濫賞之端的,就是福康安。從前各官備賞官兵的,不過用銀六萬兩;而福康安一人,開啟濫賞之端後,每次出兵,任性花費,毫無節制。」
「他身為主帥已然如此,於是地方承辦之員迎合備送,更多加銀兩,乃至累萬盈千!」
645、雙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