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辛苦蘇娘子了,蘇娘子且去。筆神閣 bishenge.com」梅九陵點頭。
惹得秦朗多看了他一眼,似有探究。
這混蛋居然沒有趁機裝傻充愣、裝瘋賣傻賴着他媳婦兒多留下一會,簡直奇蹟。
當然,即便這混蛋裝傻充愣、裝瘋賣傻想要賴着她媳婦兒多留下一會,他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秦朗疑惑的看向梅九陵,梅九陵正好也看向他,仿佛瞭然他目光中的疑問,居然還衝他笑了笑,那笑容中居然似乎、仿佛、好像有那麼三分兩分——友好?
秦朗驚悚了,也立刻警惕起來:這混蛋不是傻了就一定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下意識牽住蘇錦的手,秦朗果斷決定要將媳婦兒守得更牢。
梅九陵艱難的動了動脖子,默默的看着蘇錦和秦朗離開,直到看不見,方收回目光。
眸光漸漸變得黯然,他苦笑了笑,痛苦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平靜。
他終看清,那個女子,註定不會屬於他。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他做了一個夢,一個仿佛一生那麼長的一個夢,夢裏的一切都那麼真,仿佛真的是他所親歷,讓他剛醒來的一刻怔怔失神,幾乎分不清哪是現實、哪是夢。
在夢中,有阿錦,也有秦朗,只是,似他們,又仿佛不是。
夢中他與阿錦相識於房蔭縣偶遇,之後有了牽扯,他憐她一個舉止優雅、氣質不俗的好女子配了秦朗那樣的粗人,與那樣的粗人做着有名無實的夫妻,還有那秦家一家子都不是個東西,便帶她離去。
夢中多好啊,雖然夢中的阿錦跟他所認識的阿錦性子多有不同,可夢中的阿錦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只有他一個,沒有秦朗!只會溫柔的看他,對秦朗從不正眼相看。
甚至在他帶她悄悄逃離被秦朗發現的時候,她目露驚恐怕的渾身發抖,依然將他擋在身後伸開雙臂攔住秦朗,瞪着秦朗嘶啞着聲音堅定的表示是她自己要跟他走,跟他無關,沉塘還是浸豬籠她都認了。
他震驚了,震驚之後又歡喜至極,原來她心裏,竟如此喜歡他、看重他嗎?
為了護他而直面對抗秦朗,這是梅九陵最最最高興的事。
只可惜,那是夢裏。
夢裏的秦朗也沒現實這般厲害,氣質也沒這麼凌厲,但那股野蠻勁兒卻是一樣的。
夢裏的他,倒是沒有現實這麼蠻橫霸道,他沒有霸道的禁錮着阿錦,冷冷的望了她一眼後,放下一封信便轉身離開了。
那封信,是和離書。
他和阿錦都鬆了口氣,帶着和離書匆匆離開。
他沒有遇刺,順利帶着阿錦回到了金陵的家中。
可是,他卻無法娶她為妻,這是兩人都心知肚明也避而不談的事。到了金陵,終於不能再迴避了。她含淚說只求一席清清靜靜容身之地,此生足矣。
他心裏極不是滋味,卻也莫名鬆了口氣。
卻不想,他回到家中不到一個月,新娘子便進了門。他的妻子是父親和繼母所訂,金陵本地盧家幼女。
他的這位繼母,也是他母親的堂妹,他的小姨。
多可笑,這樣一來他連外祖家都沒法依靠了!外祖家也不傻,死去的女兒和不得寵的外孫哪裏比得上還活着的鄭氏以及她的一雙兒女?
盧氏進門,他的擔心也成真了。盧氏容不得阿錦,處處刁難詆毀,阿錦想要一席清靜之地談何容易?可恨他在那個家中竟什麼都做不了!
從前他以為,父親就算再不喜自己,還有老太太疼着護着自己呢,自己怎麼也是他的兒子,總不至於要了自己的命。
此刻方知,他的確不會要自己的命,可鄭氏卻絕不會讓自己好過。
之前他一個人也就罷了,如今多了一個阿錦,他護不住她,他才明白這種感覺有多無助、多錐心蝕骨的恨。
可他能怎樣?
他一開始並不願意娶盧氏,但他不娶,梅家便不會讓阿錦進門。他想着橫豎他的妻子是誰也輪不到他做主,盧氏也好張氏也好,總歸總得有那麼一個人。
娶便娶吧,換取阿錦進門,他也不算虧。
到了此時他才知道他大錯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