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字旗的兵馬仍停留在濟寧州境內,並沒有圍攻滋陽城。
雖說城中早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可滋陽城的城門每日裏仍舊會打開一個時辰,只不過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隨便出城,需要有官府大印蓋過的出城文書才行。
進城就容易多了,守城門的小吏也只攔那些想要出城的人。
滋陽城城外的一些百姓為了躲避即將到來的戰亂,拖家帶口的往城中逃難。
想要進城的人一多,城門口守城門的官吏藉此機會上下其手撈取好處大發其財。
孔胤敬從魯王府一出來,立刻騎馬通過城門離開了滋陽城。
作為孔氏族人,他不止一次為孔氏出面來往滋陽城,城門處的守兵全都認識他,所以根本不需要什麼出城文書,輕鬆的便出了滋陽城。
孔氏的勢力在兗州地面上遠比魯王藩的勢力更大。
守城門的小吏祖輩都是做這個行當,一個個八面玲瓏,最是懂得趨利避害,自然明白兗州地面上誰最大。
不要說是白天出城,哪怕是半夜三更有孔氏的人要出城,他們也會連夜開城門放孔氏的人離開。
規矩從來都不是給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準備的。
孔氏那位衍聖公平時都居住在曲阜。
曲阜名義上是大明的地界,實際上卻完全由孔氏一族把控,曲阜地面上的百姓生死存活都在孔氏一念之間。
大明的律法從來都管不到曲阜這個地方。
曲阜緊挨着滋陽,要比濟寧州離滋陽更近。
孔胤敬不惜馬力,一路上緊趕慢,當天便返回了曲阜,可人也為此遭了大罪。
作為孔氏對外的聯絡之人,出門很多時候都會乘坐馬車,就算是騎馬,也像郊遊一般,從不會像今天這樣拼死趕路。
下馬的時候,險些整個人摔落馬下,幸虧被一旁門子眼明手快的攙扶住。
「快,帶我去見衍聖公。」孔胤敬一隻手緊緊抓住門子的手臂說道。
這會兒他兩條腿都是軟的,靠自己的力氣根門子一見他的樣子,立刻猜到這是要要緊的事情。
當即把人攙扶到了門房裏去休息,隨後門子急匆匆的去往裏院通報。
時間不長,從里院來了一名小廝,隨門子一同來到了門房。
孔胤敬見到小廝,知其是衍聖公身邊的小廝,奮力從床上爬了起來。
之所以在床上,完全是因為從滋陽城一路趕來,屁股都顛騰成好幾瓣,根本坐不下,只能在床上趴着。
小廝見狀,急忙上前攙扶,嘴裏關切的問道:「六老爺這是怎麼了?受傷了?」
「不提了,不提了,快帶我去見衍聖公。」孔胤敬不願說自己是因為騎馬顛騰造成的,只是催促小廝帶他去見衍聖公。
小廝見他不願說,也不再追問,攙扶着孔胤敬離開門房,穿過一到迴廊,來到了前院的一間待客用的客房內。….
當孔胤敬被帶到客房的時候,衍聖公已經等候在這裏。
此時孔氏的衍聖公傳到了孔胤植的手中。
原本他是小宗,父親是衍聖公孔貞乾的弟弟,後來大宗孔尚賢所生兩子皆無子嗣,孔胤植便以孔尚賢從弟之子的身份繼任了衍聖公的爵位。
從此,他也由小宗子弟一舉變成了大宗之人。
「見過衍聖公。」孔胤敬掙脫開攙扶自己的小廝,顧不上屁股上的疼痛,躬身朝主位上的衍聖公孔胤植行禮。
衍聖公孔胤植放下手中的蓋碗,一臉驚訝的看着身體不便的孔胤敬,道:「六弟身體這是怎麼了?」
嘴上關切的詢問,屁股卻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下人雖然稱呼孔胤敬為六老爺,可孔胤敬的祖父和孔胤植祖父孔貞干之間連從弟關係都算不上。
孔胤敬這一支的小宗距離如今孔氏大宗的血脈關係更遠了。
在當代衍聖公孔胤植的眼裏,孔胤敬哪怕也姓孔,但在他心裏和家中的下人沒有什麼不同。
「無妨,無妨,騎馬趕路顛簸了一些,修養修養就好。」孔胤敬自己也清楚在孔氏的位置,嘴裏連稱自己身上的傷勢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