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崇端道:「薦之去舫城,至今未有音訊傳回,不知國師可否知道內情?」
我道:「為今尚早,修築堤壩水庫的事,恐尚不能見效。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能救助部分災民,不使災情擴大,便是不錯了。」
簫崇端一臉肅穆,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鄭重交於我。
簫崇端道:「我兒數日前收到這封家書,算時間,恰是薦之到舫城不久時所寄。外人看來,是一封再尋常不過的家書,可我兒與薦之夫妻間常作些藏頭詩玩樂。這首報安思親詩,卻是叫我兒收信後到娘家省親。」
我沉思道:「照理說省親無需用藏頭詩,但若是夫妻間的情趣,也說得通。」
簫崇端搖頭道:「非也,我兒每三月回家省親一次,多年皆是如此。薦之走前我兒已省親,再無連着省親的道理。我兒發覺不對,便告與老臣知曉。且我兒說薦之最近時常深夜晚歸,但老臣看人向來未出過錯……薦之絕非流連煙花所的人。故而老臣思來,恐薦之是生了糊塗,不知是受誰指使要做什麼危險的事……其中必有端倪。」
簫崇端這番話,在我心尖打起數道漣漪。孫薦之此人,我從前只知他是出名的刻板教條,不曾放多少心思在其身。我力保孫薦之去舫城賑災,恰是看中這人的板正與軟硬不吃,且腹中卻多有乾坤。
孫薦之這般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我也有心提拔於他,這才……
簫崇端見我眉頭緊鎖,道:「國師,老臣只怕薦之糊塗,做出什麼傷天害民,不利於帝君的事情,還請國師呈於帝君知曉。」
我道:「簫尚書,若我將此信呈於君上,然孫侍郎並未做違德背君之事,亦會使君上忌憚疑心。若孫侍郎當真行了什麼違德背君之舉,則莫說孫侍郎的夫人,恐連尚書您亦會受到牽連。」
「簫尚書,您老可想好了?」
簫崇端目光深凝,愴然道:「老臣此生,絕不做損傷民本的事。薦之犯錯,老臣這個做岳父的,不管是為了薦之、為了我兒,或者為了青州百姓和君上,都必須這麼做。」
我點點頭,發自內心的朝簫崇端作揖,俯身一拜。簫崇端連忙扶起,我笑道:「簫尚書為人,在下欽佩不已。」
「此事我必當徹查,若其中確有貓膩,定不負所托,將此信呈於帝君知。」
簫崇端感激的看我一眼,蒼老而硬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縱深的紅牆下。
回府後,我即刻召集城隍廟處的乞兒,由其分散打探孫薦之近月以來在帝城的動向。果不其然,有乞兒多次於深夜窺到白袍男子出入首相府偏門。不過夜深影綽,面容卻未看清,不能確定是否是孫薦之。
隨即我召來徐意。說來我接連兩日請竹蘭茶舍的茶師到府,極易引起懷疑,但如今也是沒辦法的事。內璽去急訓新一波的暗衛,恐怕最快也要數月才能回來。先前那批暗衛死絕太快……我一時之間卻無法找出新的替代者。
而暗衛的培育,絕非一朝一夕便能成事的。這些孩子自小無父無母無親無友,且體魄健壯,頭腦靈活。所選的都是些十歲以下不大記事的孤兒,百餘人經過數年乃至數十年慘無人道的訓練,在最終的決賽中活下的十三人,才有資格成為暗衛。
我也是到柒州之後,內璽帶着暗符到祖宅尋我,才曉得歷代蘇家後人,都有這麼一個神秘的眼睛。
徐意來後又匆匆而去,我焦灼等待一個時辰,才等來滿身是傷的徐意。竹蘭茶舍防備極深,我深恐徐意折在裏面,好在徐意活着出來了。
我匆匆掠過徐意復拓的情報,上面詳細記載了孫薦之出入首相府的時辰和次數。我一時間瞠目結舌,竹蘭茶舍到底是何等的情報組織,才能細緻到如斯地步,連我都不曾放在心上的孫薦之,都未遺漏。
徐意並未復拓盡全部記錄,但就目前所知,孫薦之自與簫崇端之女結親前,便暗地與公孫孫一往來。
但若如此,床笫側的孫夫人,又如何近日才知曉孫薦之深夜晚歸之事?孫薦之平日做出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性情耿直時常得罪朝中人。便是公孫孫一,也因政見不一多次言語相衝。
任誰也不能料到,如此這般的孫薦之,竟會暗地與公孫勾結。
暗衛從不曾發現此中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