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聽了,急忙站起身來,說道:「陛下,若是查不出來,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李二擺擺手,說道:「好了,朕可以答應你,饒馬周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杜荷點點頭:「這是自然!」
李二面色嚴肅地說道:「記住你說的話,杜荷,若是你敢欺騙朕,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說着,李二小心翼翼地將老花鏡摘下來,放在眼鏡盒子中,朝杜荷揮揮手。
杜荷嘿嘿一笑,屁顛屁顛地就跑了。
……
刑場之上。
馬周一家全部被從囚車中弄出來,排成了三排,面朝北背朝南跪下,每個人都穿着白色的麻布囚衣,悲傷背着一塊木牌,雙手被反捆在木牌之上,木牌頂端呈三角形,上面畫了一個圈,寫着一個大大的「殺」字。
馬周跪在最中間,頭髮蓬亂,臉色蒼白,一瞬間仿佛蒼老了二十歲。
李君羨走過來,問道:「馬周,你就要上路了,臨走之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馬周想了想,說道:「李將軍,若是可以,請轉告鄠邑縣伯杜荷一聲,就說他方才給我喝了一杯的酒,是我這輩子喝過最烈,最美味的美酒,待我死後,希望他能把那壺酒放到我墓前,我想在陰間也能喝到這樣的美酒,此生,就無憾了。」
李君羨撇撇嘴。
什麼酒這麼好喝?
竟然讓馬周臨死之前都念念不忘?
看來改天要去找杜荷討要一杯才是。
「哇……」
馬周身旁的家人,全都嚎啕大哭起來。
而始作俑者馬斌,一邊哭,口中一邊發出一哩哇啦的聲音,根本沒有人聽清他在說什麼。
馬周心中惱怒,大聲說道:「好了,哭什麼哭,太史公曰,死,有什麼可怕的,都閉上眼睛。」
馬氏的族人,一共三十多口,全都閉上了眼睛。
小到三歲的孩童,老到六十歲的老太太,無一倖免。
馬周唰的一下站起身來,對李君羨說道:「李將軍,動手吧,我有一個請求,請你最好殺我,我要看着他們上路。」
說着,馬周的眼眶就紅腫了。
在死亡臨近的瞬間,馬周突然有些後悔入朝為官了,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啊。
劊子手們紛紛將馬氏族人背上的牌子摘掉,然後舉起手中的長刀。
李君羨舉起手猛地往下一揮:「行刑!」
劊子手們動作整齊劃一,長刀猛地劈下。
「刀下留頭!」
遠處,突然響起一道喊聲。
大家都是一愣。
劊子手們手上的動作頓時慢了下來。
眾人紛紛扭頭看去,只見遠處的街道上,一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疾馳而來,馬上是一襲紫衣的杜荷。
「刀下留頭!」
當杜荷喊出第二聲的時候,駿馬已經衝進了人群中,來到刑場上。
唰。
杜荷翻身下馬,大家才發現,他身後的馬背上竟然還有一人。
杜荷轉身一拉,就將這傢伙從馬背上劃拉下來。
正是內侍趙陽。
只見趙陽大口大口地喘氣,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埋怨道:「鄠邑縣伯,奴才……差點就被你顛死了!」
杜荷拍拍趙陽的肩膀,說道:「趙總管,救人如救火,你多擔待才是。」
只見趙陽走上前來,拿出一份敕書,高聲說道:「馬周接旨!」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
便聽趙陽高聲念道:「馬周謀逆之事,證據確鑿,本事誅九族的大罪,然馬周多年來克己奉公……今有鄠邑縣伯杜荷冒死求情,朕心甚慰,決意赦免馬氏一族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馬周貶為庶人,永世不得入朝為官,馬斌罪大惡極,流放嶺南,永世不得離開嶺南半步,其他馬氏族人,除馬周血親,全部遣散……馬氏一族所有房屋、土地全部抄沒。」
馬氏族人一聽,全都興奮得站起身來,忍不住開始蹦蹦跳跳。
「太好了,可以不用死了!」
「可以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