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摸着自己的眼角。
那裏,有眼淚流下來。
圓寂坐在他的面前,低頭望着自己的雙手,好似這雙手上,染滿了鮮血。
「佛…佛跳牆了。」
陳陽嘴裏苦澀,使勁的抿了抿嘴唇,說道:「大師……」
「我殺了承遠。」
圓寂閉上眼睛,使勁的吸着鼻子。
陳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
放在一國之下,這不過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可每一個人,都是一副人生畫卷。
歷經一生,構成一條完整的路。
每一個平凡人,都有着波濤洶湧的內心。
陳陽抹去眼淚,站起來道:「大師,出去吧。」
他走出茅屋,用力的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
一旁桌子上的水果,還是那麼多。
小景手裏的蘋果還是完整的,就連面前的茶水都沒怎么喝。
真是個拘謹的小姑娘。
卻有一個可憐的出生。
「叔叔…」小景擔憂的看向屋子裏,有些緊張的問道:「爺爺他…怎麼了?」
陳陽道:「沒什麼,你爺爺累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哦。」陳陽指着她手裏的蘋果:「不喜歡吃蘋果嗎?」
小景搖頭,過了一會兒說道:「我可以留着嗎?」
陳陽愣了一下,摸着她的腦袋:「一會兒叔叔多給你摘點帶着。」
「不用,一個就夠了。」
面對突如其來的熱情,小景顯得很不適應。
圓寂出來了,沒了屋子裏的狼狽。
他雙手合十道:「謝謝道長。」
陳陽還禮:「大師言重了。」
圓寂問道:「道長都看見了嗎?」
陳陽點頭:「仿佛經歷了一生。」
這與當初施展心通,又有着巨大區別。
心通施展,洞鑒十方眾生,看眾生隱微之事。
這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花開花落,雲起雲滅。
而居士茅屋,陳陽則是以圓寂的身份,經歷了那幾年的時光。
不能改變什麼,只能代入他的身份,去體會那一段時光所發生的事情。
全身心的體會,讓他認為,自己就是圓寂,圓寂就是自己。
當他握住匕首,刺入承遠的身體,滾燙熱血灑在手上時。
那種絕望,那種打翻心中幾十年來信仰的絕望,任何言語都顯得匱乏無力。
「我以為,佛可度一切,世間無不可度者,我錯了。」
圓寂搖頭:「人心,不可度。」
「惡念一直都在,他也有,你也有,我也有。生死霎那,方知我是我。」
「我想拜託道長一件事情。」
「大師請說。」
圓寂看着小景:「小景可否留在道觀幾日?」
陳陽沒有立刻答應,他看着小景,小景緊張的看着圓寂,聲音裏帶着哭腔:「爺爺,你不要我了嗎?」
圓寂笑道:「爺爺要去辦些事情,很快就回來。」
而後看向陳陽:「道長,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
陳陽問:「大師需要幾天?」
圓寂道:「一周,最多一周時間,我一定回來。」
「好。」陳陽看向小景:「在叔叔這裏住一周,可以嗎?」
小景抿着嘴唇,腦袋輕輕的搖着,無聲訴說着不願意。
「一周後,爺爺帶你下山。」
圓寂卻還是堅持,最終他還是走了。
小景站在上山的路口,默默的望着爺爺離開的身影。
「爺爺!」
她大聲喊:「你要帶我回家。」
等圓寂走遠了,陳陽說道:「我帶你去道觀轉轉,道觀里還有兩個大哥哥,你一定會喜歡的。」
「嗯。」小景快速的抹了一下眼角,說道:「叔叔,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陳陽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