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氛圍沉重壓抑,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不知是被這一幕衝擊得太過,還是礙於皇上跟袁老以及柳知夏三個當事人都在場,以致不敢吭聲,怕不管說什麼都會得罪一方人。
整個偏殿只有袁韻巧瘋了般的笑聲。
笑着笑着,慢慢又停下來,袁韻巧眼睛通紅,眼裏血絲虬結,「柳知夏,你算計我!」
「孽障,孽障!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仍然不知悔改!」袁老臉色灰敗,怒指袁韻巧,聲音嘶啞,「若非你想算計人,怎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到頭來自食惡果,你還要把罪名栽到他人頭上!」
「我哪兒錯了!」猛地轉眸,死死瞪着袁老,袁韻巧歇斯底里,「你不是素來不參加宮宴的嗎?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怎麼會跟這些人站在一塊看我的笑話?你是我曾祖父!你眼睜睜看着他人算計我,你卻什麼都沒做,你的公正無私只對外人!你惦記的只有你自己的好名聲!我這個曾孫女在你眼裏算得什麼?為了名聲,你寧願把我送進宮被人踐踏!」
袁老鬚髮怒張,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整個眼前一黑,幾近暈倒在地。
風墨晗跟柳知夏及時把老頭兒扶住,待得他站穩了,風墨晗才轉身看向狀若癲狂的女子,皺眉,「你已經是朕後宮的人,給朕帶了一頂大綠帽,還反過來責怪別人不是?有誰逼着你跟人私會了?有誰逼着你撲進男人懷裏自己扯開自己衣襟了?踐踏你的不是別人,是你自己。再說,踐踏?朕可沒碰過你一根手指頭!」
「我是三朝元老的曾孫女,是袁家的大小姐,皇上將我當成賣藝的戲子,讓我在眾人面前被評頭論足,這不是踐踏是什麼?還是皇上素來喜歡把自己的女人拿出來讓人品評?」
「放肆!展一展才藝就是踐踏?前朝皇太后年輕時也曾在殿前撫摸琴,那還是當年冠譽京城的蕭家大小姐!論高貴,跟皇太后比,袁才人也只有仰望的份。你說出這種話,才是貽笑大方。」有權臣率先不滿,怒斥袁韻巧。
「袁老一生清正,高風亮節,大半生勞苦積來的名聲威望,一下全砸你手裏了,你以為自己是苦主?真是朽木不可雕!」
「被各國使者看了一場笑話,貽笑大方,貽笑大方啊。」
轉眼之間,千夫所指,袁韻巧強撐的歇息底里被擊打潰散,軟軟癱坐在地。
視線木然轉向那個從進了殿內後,再沒有發過一言半句的男子,瞧着他看她時候陌生漠然的眼神,比被所有人指責,更讓她如墜地獄。
來之前她心裏那絲不安,原來是這般。
她早就知道的,這個男人若被觸碰到底線,狠厲起來的時候,不輸無情的南陵王。
今日這一場戲,不知道他安排了多久,就等着她這個跳樑小丑出場吧。
「袁老,您是三朝元老,對我朝勞苦功高,便是皇叔在這裏,也會對袁老多加體恤。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朕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不如袁老您把人帶回去,再好好教導教導?說不定能拉回正途,袁小姐今年也才十八,還小。」風墨晗側眸看向袁老,姿態話語都放得恭敬。
但是周圍群臣中,還是有人悄悄的臉部抽搐。
皇上這是在說反話呢,這叫反諷。
十八歲還沒嫁人的,在哪個國朝都能叫一聲老姑娘了,還小?皇上指的是眼界小吧?
袁韻巧貴為袁老的曾孫女,如果中選之後她真的不願意呆在宮裏,只要開誠佈公求到皇上面前,皇上未必不會網開一面。
歷年來入宮的秀女,只要還沒侍過寢,皇上又不想要的話,是可以把秀女指婚給皇室其他子弟或者朝臣的。而袁韻巧有她曾祖父蒙蔭,求個出宮的恩典,真不是難事。
怎的好好一盤棋就弄成這樣了呢?
那些對袁家小姐諸如七竅玲瓏蕙質蘭心的讚譽,現在看來多半是言過其實。
蠢爆了。
跟柳知夏斗心機?柳知夏要是那麼好對付,朝中諸多老臣重臣也不會見着他就頭疼。
更不會讓他年紀輕輕就爬到內閣的高位。
想得為免也太簡單了。
這頭,袁老好容易緩過氣來,看向癱坐殿中失魂落魄的人,最後狠心閉眼,「袁韻巧視家風於無物,做出有辱門楣喪失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