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陽光落在院中的石板上。精美的花廳中略帶着清涼、幽靜感。
張昭由丁管事陪着,一邊喝茶,一邊觀察着蔣家莊的僕人先後帶進來的三名「候選人」。
丁管事重點推薦的是一名十四歲的少年,名叫陳康。原來讀過幾年社學,自父親去世後家中難以維持,便在輟學在莊上當佃農。手很巧,會做些木匠活。家裏只有一個母親,並無田地。可以直接遷到南口村張家去住。
這人情就送的很到位。長隨一般都是親信,若還和蔣家莊牽扯在一起反而不好。這相當於是把人「送」給張昭。
張昭來自現代,對「人口買賣」略有點不適應。但也沒矯情。這是明代社會的常態。沉吟幾秒,對丁管事道:「就陳康吧!接下來,還要麻煩丁管事。」
明代的奴僕和主家的關係,相當於是高級點的奴隸而已。這當然很不好。第一,限制了大量的人口,不利於生產力發展。第二,殘暴、落後。
要知道,按照大明律,家裏的奴僕被打死,官府都是不管的。這麼多年下來,裏面的血淚,估計寫十部悲慘世界的素材都有。
如果他日後科舉順利,三四十年後得以入內閣,執掌明帝國中樞,他會一步步的廢除這種制度。用僱傭制度逐步取代。
丁管微笑道:「張賢侄,我早和陳康說定。他亦是願意去你那裏做長隨。你待會離開時將他帶上就好。」說着,頓一頓,目光落在張昭身上,說道:「我這裏有件事要請張賢侄幫忙。」
張昭倒沒覺得意外,點點頭,表示他在聽。
丁管事道:「我家主人明日要來莊中小住,府中的管家早派人來吩咐我用心準備。我這裏正犯愁呢。山村野味吃幾日也膩。昨天老吳的兒子回來,晚上請我去吃酒。
吳大嫂做的菜,真是不比城外酒樓大廚差。更難得是菜式新穎。我聽老吳說,都是張賢侄指點的。還請張賢侄不辭勞苦,明日過來指點我莊中的廚子做幾個好菜。
此事我另有酬謝。不會叫張賢侄白忙一趟。」
吳春時聽完,頓時說道:「好你個老丁,原來在這裏打埋伏!我說怎麼要我家少爺專門來蔣家莊裏挑人。說好另有酬謝,到時候可別摳門啊。」
丁管事哈哈一笑,對張昭拱手,客氣的道:「還請張賢侄幫我這個忙。」
張昭笑着答應下來,「沒問題。」
其實,張昭頗有些意外。
他不是剛進社會的小白,老吳和丁管事私人交情再好,丁管事把人情送到這份上,必然是有所求。但沒想到丁管事求的是要他幫忙製作美食。
他這段時間,一直想着「說服」余夫子、徐郎中的「大事」,在家裏整理腦海中的資料都是數理化知識,沒想到最先被看重的卻是美食。這讓人很尷尬。
張昭答應下來,交換完成,各取所需。花廳里的氣氛頓時更加融洽。
…
…
在丁管事的盛情款待下,張昭留在蔣家莊吃了頓午飯,順便把明日來指點做菜的準備工作都敲定。
午後時分,張昭、吳春時、吳臣、陳康一行順着林蔭小路返回南口村。初秋之時,道路兩旁樹木茂盛,黃牛臥在樹下打盹。
吳春時帶着草帽,短褂敞開,跟在張昭身邊,回答着張昭的問題,「老丁的名字叫丁沖。我和老丁是一個村子裏的人,後來從保定府逃難來到京西。
老丁這個人很有想法。他賣身進蔣家莊中。二十多年後做到管事的位置。我在南口村打零工,遇着老爺仁厚,就定下來。」
張昭輕輕的點頭。張父是不是仁厚,這得兩說。丁管事這人辦事確實很有一套。他本來是想敲定一個長隨人選,不想卻接一個幫忙做菜的「任務」。
當前而言,和丁管事結交,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一個太監的田莊的管事,在京城算不得什麼,上不台面。但在青龍鄉估計可以算個角色。
吳臣落後兩步,聽着老爹和張昭的對話。心裏對這個張少爺的看法倒是有點改變。
丁叔在青龍鄉中很有些門道。張少爺手裏有菜譜,和丁叔搞好關係,劉老爺搞不好還真拿他沒辦法。
一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