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商行的背後股東,時至今日在某些圈子內並非是秘密。畢竟,當日張昭請求弘治皇帝允許建立國泰商行養兵時,英國公張懋和司禮太監們都在場。
國泰商行成立一年半,在京師附近開廠設店,賺取大量的銀子。京師權貴們豈能不研究?
就算是新秦伯張昭的生意,一樣有人敢上來咬一口。之前白酒生意,堪稱弘治朝攪屎棍的張家兄弟不就咬一口下去?
但是,如果是弘治皇帝的生意,外加和新軍營的軍費掛鈎,敢動歪腦筋的人就不多。
別看文官們每次勸諫皇帝時,那都是一副碧血濺長空、丹心照汗青的模樣,「陛下,不要與民爭利。」
正兒八經的,沒幾個人會動新軍營軍費的腦筋。別以為文官集團勢大就可以在大明朝為所欲為。成化朝的大太監汪直才把他們收拾一通。
也不要以為只有太監可以當寵臣。正德朝的錢寧、江彬,一個是錦衣衛,一個是邊將。
而且之前在天順年間,武將石亨更是飛揚跋扈,動輒帶一堆人進宮。這些事例殷鑑不遠啊!
真動起來,張昭只需要把軍餉停發,大把的軍士去堵你家的門,弄死個把人,你又能如何?知道焦芳的翰林學士是怎麼來的嗎?他威脅當時的宰輔彭華,你不提拔我,勞資上早朝時在長安道上捅死你!
當然,焦芳的資歷在那裏。不提拔他屬於黑箱操作,屬於打壓。倒沒人覺得他威脅錯了。
京師里士卒鬧餉,這是有記錄的事。敢問那個進士老爺願意和士卒換條命?
再加上國泰商行的生意有技術門檻、資金門檻。所以,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除開幾個初入官場的愣頭青受利益驅使在奏章和報紙上喊一喊,國泰商行發展的順風順水。
其實,京師中的官吏大部分人都很清楚,國泰商行的工廠吸納了改革衛所多出來的人口。
沒有這些工廠托底,這些新釋放出來的人口很有可能成為災民、流民,成為不穩定因數。當朝諸公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聽一小撮人的鼓動?
…
朱厚照對國泰商行只知道個大概。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是他父皇的商號。
這並非說劉瑾等人在宮中消息不暢通,而是朱厚照沒問,他們也沒有刻意去提起這事。
朱厚照現在是中二青年的脾氣、性格,才十三歲嘛。但他並不笨。稍微想一想就明白張昭的操作,笑着道:「張昭,你這是借個名頭,給我父皇送好處。」
張昭笑一笑,也不否認,和朱厚照碰杯,講解道:「殿下,別小看這個名頭。這個名頭很重要。將來,國泰商行的資產要慢慢的收回去做國有企業。」
「哦,為什麼?另外,什麼叫做國有企業?」朱厚照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張昭吃一筷子皮蛋豆腐,說道:「殿下,這要分兩步來說。第一,大明朝本身很富裕,但是內庫和朝廷卻並不富裕,原因何在?」
這個問題,令朱厚照、劉瑾都深思起來。其餘的像谷大用、馬永成、張永幾人並不關心這個問題。
劉公公本來就很聰明。他現在在抓住一切機會在學習。他將來是要做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人,對國事豈能搞的一點都不知道?那不是讓手下人蒙他?
他雖然和張昭不對付(主要是競爭意識),但對張昭的水平還是認可的。
想想看,張昭從一介平民爬到如今的位置用了多久的時間?就拿國泰商行來舉例,他老劉坐在司禮監掌印的位置上,想要一年給皇帝找個四五十萬兩銀子花花,都覺得困難。
張昭也沒指望朱厚照、劉瑾回答,直接給出答案道:「土地兼併日益激烈,在籍百姓減少,所以賦稅收不上來。
大明開國這些年積攢的財富都集中到20%的人手中。藏富於民不是這麼個藏法。
所以,我建立國泰商行,和這些人直接競爭,收攏財富歸內帑並養新軍、研發技術。
國泰商行此時承擔的是秦漢少府的職責。
這是第一步。要出來競爭。第二步,隨着國泰商行的規模日益擴大,管理的商行數增加,就要不斷的把一些成熟的行業剝離開,歸於朝廷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