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州先生一路趕到白馬書院中。
二月中旬,書院裏的學生們都已經回來讀書。楊柳青青的道路旁書生們都行色匆匆。
弘治十七年是鄉試年。白馬書院的書生們都在忙着準備秋天的鄉試。
陽州先生穿過庭院,在小書童的帶領下,到師叔唐寬休憩的小舍中。
「師叔,定國公府世孫徐光祚、成國公次子朱鳳一起密謀,想要叫武安侯次子鄭綱下手把鄭宏殺死。」陽州先生一邊灌茶水,一邊緊張的說道。
因為這事說的輕巧,實際上是要他妹妹當這個「殺人兇手」。他妹妹是鄭宏的小妾。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麼可能不緊張?而且大概率是要他和妹妹去談。
唐寬一頭白髮,穿着灰色的道袍,大儒風采十足,慢悠悠的喝着茶,片刻後雙眼認真的看着陽州先生,「子車,此事可以做。」
陽州先生猶豫的道:「師叔…這…」
唐寬一看他這幅瞻前顧後、猶猶豫豫的模樣就來氣,瞪眼道:「張昭乃是儒教大敵,我都不惜此身。你有什麼好推脫的?此事你和他們配合就是。那幫子武勛給張昭釜底抽薪,喪失權柄,豈能不反抗的?敵人之敵,便是吾友。」
陽州先生被訓的低下頭,心中不願意但捏着鼻子道:「是,師叔。」
…
…
張昭是在香山上看修建道觀的地形時接到武安侯前世子鄭宏死亡的消息,沉吟了一會,奇怪的道:「自殺的?」
隨行的道士、裴貫中、工匠、親衛們在分散在山道中。
王武站在山坡前,嘿嘿笑道:「估計不可能。好死不如賴活着。要自殺早自殺了,哪裏用的着等到現在?」
被張昭從開平城召回京師的林文寧長長的馬臉上帶着無語的表情,這麼大的事,王小二還樂呵呵的。拱手一禮,沉聲道:「大帥,這事八成會算到你頭上。」
林文寧是張昭的智囊,兼左膀右臂。張昭心裏是認為他是最適合在開平城中統籌全局的人物。但是人都是有點私心的,老林宦海沉浮一輩子念念不忘的就是做官。
他如今組建樞密院,肯定是要給林文寧樞密院中的高位,依次來慰勞自己這位部下。新建的「文秘機要司」、「軍法司」便是歸他管。官名:樞密主薄,官階,正二品。
王武道:「嘁-,這事和大帥有什麼關係?還講不講基本法了?」
林文寧摸着額頭,無語的道:「小二,這事不是鬧着玩的。大帥剛剛要把武安侯鄭英調走,他就死了長子。這事在人情上說不過去的。他若是在天子面前哭訴,當日傷人的案子便要重查。而閣臣、部院那邊可能發難。你趕緊安排許傑他們去開平城中,免得捲入其中。」
以林文寧的水平,一眼就將徐光祚的「圖謀」看穿。
這件事的關鍵不在於武安侯鄭英的去留,而在朝廷如果重新查閹割長子的兇手,壓力就會匯聚到張昭這裏。
王武這才認真起來,看向張昭。見張昭點頭,趕緊下山去安排。
跟着張昭來勘探道觀地址的道士崔志端穿着太極八卦的道袍過來,做個道揖,「無量天尊。張伯爺,貧道已經選好地址。可以下山了。」
張昭也不為難這老道,他只做監工。想要一座道觀賺弘治皇帝二十萬兩白銀那想都別想。其餘專業問題,他是不過問的。點頭道:「走吧。」
弘治皇帝想在大明門外建一座「延壽塔」。二月里剛被大臣們勸住。而在香山上建「長生觀」,這事就顯得很急迫。
下山後,張昭和林文寧坐同一輛馬車回城北的新軍營。
林文寧嘆道:「大帥,天子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啊。」又盡心的為張昭籌劃,士為知己者死啊,「鄭宏之死,大帥要小心應對。最好是主動進宮和天子解釋一二。」
張昭笑笑,道:「老林,這事我有點其他想法。不着急把它消滅掉。有些敵人非得是跳起來,我們才有機會不是?
前些時間大寧、興州(今承德市)來報,韃靼人在開春之後蠢蠢欲動,恐有掀桌子的跡象。大寧總兵、定西候蔣驥的軍事水平我是信不過的。
一旦讓韃靼精騎突破大興安嶺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