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氛圍對有些人來說越來越緊,連邊境傳來的戰報都無瑕關注。
韃靼精騎已經試探性的和明軍開始「接觸」了。
傍晚時分,文學報的主編餘籍余夫子在侄兒余冠的陪同下坐着馬車前往白馬書院。
余冠的身體有點顫抖。他在害怕。
反對張昭的人肯定是會有接觸的。余冠被斷了科舉之路,但總歸是在報業這個行當里混,他和京師里的某些鹽商有些接觸。而某鹽商已經進了錦衣衛!
焉知某鹽商沒有供出他來。他平常可是說過要弄死張昭的話。錦衣衛的大獄是好進的?
余夫子拍拍自己侄兒的肩膀,「元甫,沒事。事情不是你做的,他張昭敢屈打成招?」
余冠給叔父一個笑容,笑的比哭還難看。
余夫子搖搖頭,閉目養神。
刺殺張昭,真是壯士也。他知道白馬書院的唐寬在張昭身邊有暗子,想去打聽一下消息,看看是不是他們做的。他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思路。
「吁…」
正平穩行駛的馬車忽而停下來。余夫子的思路被打斷,隔着帘子不快的問車夫,「怎麼回事?」
車夫的聲音有點不對勁,「老…老爺,我們被人攔住了。」
這不是廢話?余夫子眉頭皺起來。
「嘩。」馬車的門帘被掀開,露出一個穿着飛魚服的男子來。這人生的白淨,眉眼如畫,蜂腰猿背。正是錦衣衛百戶錢寧。
錢寧微微一笑,有種別樣的邪魅感,溫聲道:「余主編,余小弟,你們涉嫌參入刺殺張大帥,跟本官走一趟吧!」
余夫子表情僵硬。臉上火辣辣的,同時心中驚駭難言。他剛才還在安慰侄兒,錦衣衛就找上門來,而且連他也要帶走!他可是兩榜進士。
「咚!」
余冠癱軟在馬車中,小几上的茶杯打到地上,茶水將他的褲子打濕,不知道是尿了,還是茶水。
抓捕開始了。
…
…
東城的金陵會館之中,夜色再一次籠罩着京師。
監生顧耀誠在他的房間裏來回踱步。他消瘦的身影倒映在紙糊的窗戶上,中等身量,消瘦。
書童路兒打着哈欠,道:「少爺,你別轉圈了。我都快被你轉暈。」
顧耀誠三十歲的年紀,一襲青衫,輕聲道:「路兒,你先去睡吧。我再想點事。」
路兒無奈的起身,滿臉疲倦的道:「少爺,那我先去睡了。我就在廂房裏,你有事就喊我。」他看得出來少爺有心思。
顧耀誠笑笑,「去吧。去吧。」
目送書童離開,顧耀誠到書桌邊剪了一下燈花,屋裏的光線明亮了些,聽到背後的門「咯吱」打開,失笑的道:「路兒,不是說好去睡覺嗎?」
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出現在他門口的並非是書童路兒,二是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中年男子。
黑衣男子曬笑一聲,取下頭套露出真容,「顧先生的膽子就這麼點?」
顧耀誠神情逐漸的變得憤怒,這個混蛋在此時竟然跑到他這裏來,壓着嗓子低聲吼道:「你是誰?」
黑衣男子輕笑道:「呵呵,看來我是看走眼了。顧先生的膽子真非常人所能及。怎麼,之前當面給我鈔票的人不是你嗎?我可是派兄弟們確定過你的身份。」
顧耀誠手撐着桌子,惡狠狠的盯着此人。從喉嚨里蹦出字來,「胡說八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來我這裏幹什麼?」
黑衣男子走前兩步,順手關上門,好整以暇的道:「在下過來向顧先生賣一個消息換點跑路的銀錢。如今京師里追索太急,我準備去南邊,還請顧先生不吝嗇金銀啊!」
顧耀誠忍着心裏的厭惡,神情慢慢的緩和,道:「既然是來求財非害我性命。我這裏還有一千兩銀子,還請壯士拿走。」說着,真從袖袋裏痛快的拿出十張大明皇家銀行發行的紙鈔。
黑衣人上前將紙鈔收進懷裏,嘿嘿一笑,道:「顧先生放心,我已經佈置好。將刺殺的線索引向朝鮮王國使臣金善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