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院試的人數雖然很多,但是主考官自由裁量,可以一言而決。且是開卷考試。不用像鄉試、會試那般繁瑣、嚴格。院試放榜的時間在三天後。
十月十三日,料峭的寒風中,提前得到通知的士子們、職業看榜人將順天府府學考場門口擠的滿滿當當。
張昭和李幽等幾名同學等候在人群外,等待着最終結果。焦灼的情緒在傳染着。而李幽當場被大宗師硃筆點中,此刻正接受着眾同學的「恭維」。
「子遠兄連年不中,今科一鳴驚人,照實讓我等羨慕啊!」
「就是。等會在四海居請客。不管中與不中的同學都去,我等共謀一醉。」
李幽笑吟吟的對眾人拱拱手,「在下請客。諸位賢弟一定要到場。誰不去,我日後定要連灌他三杯。」說着,笑着問張昭,「子尚你去不去?」
張昭笑着搖頭,「我今日家中還有事便不去了。諸位見諒」說完,向眾人抱拳致歉。婉兒今天抵達小安鎮中。他看完榜就回去陪她。今天是她十五歲生日。
李家諸人都是理解的應聲。張昭要是沒中,現在答應回頭不是尷尬的很?
李幽嘿嘿一笑,並不強求。他當然知道內情:張昭的妹妹今天要來京中。再者,張昭如今名氣很大,去了不是搶他的風頭嗎?
這邊眾人說着話,明理書院的余冠、劉、王等七人聚攏在一起,見張昭卻和李幽等人混在一起,頗有些不快。這是人之常情。畢竟張昭出自明理書院。
劉同學酸溜溜的道:「如今張同學飛上枝頭,不屑於和我等為伍。其品性可見一斑。」
王同學冷哼一聲道:「是不是飛上去還兩說呢。那李子遠是被大宗師當場點中。張昭可沒有。大宗師還要酌情考慮。他策論做的好有什麼用?科舉以文章論英雄。」
幾人紛紛附和,「正是。」
余冠冷着臉,正要說話。這時兩行小吏、衙役在鑼聲中依次出來,將成績貼在牆壁上。等候在此地的眾人一哄而上,圍在牆壁邊查看各自的成績。
少頃,便有消息傳出來。明理書院的眾人全部落榜,只有張昭一人在榜上。
劉、王幾人都安靜下來。被打臉都無所謂,他們都在傷心自己落榜。余冠用力的咬着牙。憑什麼張昭可以取中,而他們不能?張昭什麼水平他還能不知道?躲在京中跟隨李教諭學習幾個月就成?
呵呵!那怎麼可能?
他不甘心。何大宗師在「面試」時問張昭關於北虜的時候,明顯是在放水。現在北直隸士林中,誰不知道張昭對這個問題頗有見地?
…
…
文榜張貼出來,張昭和李幽身邊的士子、隨從都涌過去。兩人站在外圍。片刻後,李幽的僕人擠出來,滿臉的興奮之色,嚷道:「少爺,中了。你中了。張少爺也在榜上,是最後一名。」
「哈哈!哈哈!」李幽仰頭大笑,八年的磨難,終於在第九年得償所願。就算被大宗師當場點中,那有此時文榜張貼出來時心中的篤定,痛快!
張昭拍拍李幽的肩膀,笑一笑,「子遠,回頭見。」轉頭,對長隨張泰平道:「平安,我們走。」語調有着難的輕快。辛苦一番謀劃,總算有個結果。
張昭看看四周或大笑、或哭泣、或懊惱的人生百態,並不後悔以「歪門邪道」的方式通過院試。否則,此刻在後悔、哭泣的人群中就會有他。
弘治十三年後,明年就是鄉試年,要等到弘治十五年才有院試。他實在不想耽擱兩年的時間。兩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他把當前的局面打開。
他現在是什麼局面?
南口村的基本盤還是個半成品,生意的攤子剛剛鋪開,而在政治上,他還只是剛剛和太子朱厚照連上線。不說遠期目標,進入明朝中樞的目標,距離近期目標,保障自身安全都還遠的很!
張泰平驚訝的道:「少爺,不再去確認一下嗎?」跟着張昭往外走。
張昭從容的笑道:「這還需要看什麼?走吧!」最後一名就最後一名,大概是何大宗師要避嫌吧。
其實,如果要走科舉之路,他這個名次是不行的。因為,不是任何一個秀才都可以參加鄉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