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舊雷打不動的卯時起,負重長跑。筆神閣 bishenge.com
新兵們苦不堪言,因着在昨日之上,如今還得查些別的。新兵們全都一統穿着赤色勁裝,早晨起來點兵時,不可儀容不整。包括夜裏睡亂的床鋪,第二日早上出發前還得鋪疊整齊,若是有凌亂不堪的,多加一圈。
一圈一圈加上去,誰受得了。一片哭爹喊娘中,新兵的儀容軍紀便迅速整頓好了。也不過半月余,一支新兵,雖說還不會刀箭佈陣,光是儀隊軍容,已經像模像樣。
禾晏看着也在心頭感嘆,別說肖珏雖然心黑了些,手段倒還挺厲害。和肖都督相比,禾晏只覺得自己從前練兵的法子簡直太仁慈了。
所謂慈不帶兵義不守財,看來她還得多和肖珏學習學習。
新兵們一圈一圈的跑,教頭們趁着空隙在一起說話。
總教頭沈瀚看向梁平,問:「怎麼不見你們隊裏那個……哎,就那個最弱的那個小子?」
這些日子下來,眾人都曉得這次來涼州衛里的新兵,有個最弱的小子,是梁教頭手下的一個新兵。身材瘦小,體力奇差,每每早上跟着晨跑之時,要落於人後一大半位置。一天兩天還好,三天以上,幾乎所有人都曉得有這麼個人。
可以說,是弱的出了名。
「你說禾晏?」梁平朝遠處的山道努了努嘴,道:「在前頭,喏,跟着中間人跑的那個就是。」
沈瀚看過去,但見長道上,少年背着沙袋正往前奔跑。雖然大伙兒都統一的赤色勁裝,不過因為這少年異常瘦弱矮小,還是能一眼看出來。
沈瀚有些意外,「竟然沒被落下?」
「哪能呢。」梁平的臉上顯出一點複雜的情緒,「這小子心志硬的很。」
說起來,梁平一開始也不看好禾晏。說實話,他做教頭這麼多年,見過的新兵不少,能不能做一員猛兵,光是看一看就能判斷。禾晏的身體資質,實在太差。可能從小就是養尊處優長大的,一看就沒甚麼力氣。第一日晨跑就跑的稀里嘩啦,當時梁平就在心裏下了決斷:只能做個伙頭兵。
沒想到,這小子身體差,性子卻很強。即便每日都在拖尾巴,還是跟着隊伍一起跑。梁平也注意到,從第一日到現在,他從來沒有試圖偷過懶,就這麼認認真真的跑。
若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公子來做小兵,能有此意志並且堅持,已經很了不起。更何況,禾晏並不是在做無用功。
她好像掌握了某種訣竅,又或者是漸漸的開始適應了這種負重長跑,從一開始落於眾人多圈,到漸漸的落得少了些,再到現在能勉強跟得上隊伍。梁平甚至有種錯覺,若是再這麼下去,再跑些日子,說不準他還能做跑在最前面那個。
他正想着,聽見身邊沈瀚的聲音傳來。
「心志硬又有什麼用,資質就是資質,就算勉強能跟得上跑步,日後技能訓練對他來說還是太過吃力……也不知他能不能過技能訓練。」
在技能訓練之前,最後一次晨跑,是要評價各隊新兵中新兵們的體質和潛力。有落下的太多的,是連技能訓練的可能都沒有,人力有限,不可能分出那麼多兵力投入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戰爭是殘酷的,在殘酷的戰爭之前,只能先選擇一些能夠擔得起這些殘酷的人。
「我覺得他可以。」梁平道。
沈瀚看向他,身邊的幾個其他教頭也看向他,有人道:「梁教頭,你確定,可別看走眼了。你要知道,這麼多年了,這種羸弱的人……都活不到戰場上。」
話雖如此……梁平笑道:「你們也知,精神經百鍊,鋒銳堅不挫。這種事,誰能說得准?」
他看向禾晏。那少年額上滿是汗珠,夏日炎炎,同他一同奔跑的同伴咬牙切齒,多是不耐厭煩之色,唯有他,笑意盈盈,並不見半分怨言。
這份心志,實在是很難得。
……
禾晏並不知道自己小小的成為了諸位教頭談論的中心,她跑完最後一圈,將沙袋放好。迎面被洪山錘了一拳肩膀。
「嘿,好小子,真有你的。」洪山摸着下巴打量他,「現在都能跟上我們了,這下你高興了,不必去做伙頭兵?」
禾晏大笑,「那可真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