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着她:「你是女子,怎能與我同處一室?」
禾晏:「……你也不必擺出一副不堪受辱的表情。」
飛奴沒說話,極快的收拾好包袱,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避之不及,立刻就走了。
屋子裏只剩下禾晏一個人。
她怔了片刻,搖頭笑了。大抵在肖珏主僕看來,她這般行徑很是出人意料,可前生在軍營里混的久了,不過是與男子同住,又有何難?她一個姑娘家都不覺得害羞,也不知飛奴在彆扭個什麼勁。
禾晏走到塌前,發現桌上放着清水與乾淨的白布條,屋子裏還有沐浴的熱水,當是飛奴放的。她身上還有傷,這人和他主子一樣,有時候覺得不近人情,有時候倒也挺體貼。
屋子裏沒人,她便坐着解開衣裳,粗粗沐浴一番,昨日的傷痕她沒來得及細看,將陳舊的布條換下,才發現傷口不淺。
自然是很疼的,但也能忍。禾晏側過身看着鏡中的姑娘,原本白皙的肌膚上有了刀傷,定然不好看。
禾大小姐愛惜美貌,恨不得用瓊漿花露來嬌養,如今她剛來不久,就給人弄的面目全非,倘若真正的禾大小姐歸來,看到如此畫面,一定會氣到昏厥。
她已經很小心的保護自己了,但一旦決定了靠自己往外走,失去家族的庇護,就必然要受傷,人本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中成長起來的,傷疤也終有一日會變成鎧甲。
哪個女孩子不愛美,縱然禾晏前生做男子做了十多年,但換回女兒裝,看着自己背上身上的刀疤,面對許之恆時,也會感到羞慚。她從不穿薄薄的紗衣,有一次許之恆送了她一件水芙色的石榴紗裙,肩頸處繡着石榴花,薄如蟬翼,她很喜歡,但一次也沒有穿,只因她當年戰場上被敵軍的箭矢刺進肩頭,拔箭而出時,留下永遠祛除不了的疤痕。
她也記得新婚之夜時,許之恆抱着她,衣衫從肩頭褪落,紅燭搖曳,他的動作在看到她的背部時戛然而止。
女將的身體,永遠不會如尋常女子那般柔美無暇。遍佈的疤痕落在看慣了嬌媚身體的男子眼中,就只剩恐怖了。
許之恆拂袖滅燈,屋子裏陷入黑暗,便再也看不到那些可怕的傷疤,他仍然同她溫柔的說話,就如一切都沒發生過,但他的手,再也沒有一次撫摸她的背部。
他刻意避開了那些地方,在他內心,仍是嫌棄甚至厭惡的。
禾晏怔怔的看着銅鏡,傷疤這東西,為何在男子身上便是勳章,在女子身上就成了恥辱?這是何等不公平,不過是世人天經地義的以為,女子都以色侍人,就要時時刻刻保持顏色。
一派胡言。
禾晏低下頭,將藥膏細細的抹在傷口處,再用布條纏好,她做這些事做的得心應手,疼的時候,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很快就好了。做完了這一切,她在屋子裏歇了片刻,才起身推門出去,到了肖珏房前。
屋子裏亮着燈,肖珏應當在裏面。禾晏敲了敲門:「都督?」
「進來。」
推門進去,肖二公子正將桌上的晚香琴收起來,不說這事禾晏還差點忘了,他此番到涼州城來,還修琴來着。說到修琴,禾晏就又想起自己當初喝醉酒,壓壞了他的琴。
「都督,」禾晏硬着頭皮開口,「您吃過飯了嗎?」
肖珏停下手中的動作:「有話直說。」
「我們是不是明日就要回衛所了?」禾晏問:「您打算如何處置我?」
如今肖珏已經知道她是女兒身了,萬一肖珏真要將她送回朔京該怎麼辦?好不容易如今有一點點禾如非的眉目,打死她都不要回去。
「你希望我怎麼處置你?」肖二公子在桌前坐下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禾晏也趕緊搬了個凳子坐在他身邊,認真的與他分析,「您如今也瞧見了我的能力,這次帶我來涼州,有刺客是我提醒的,幫您分散袁寶鎮注意力的也是我。最後殺了丁一,我細細算來,我為您出力,比飛奴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
隔壁的飛奴打了個噴嚏。
「我這樣的人,做手下,數一數二,做心腹,善解人意。」禾晏毫無負擔的自誇,「涼州衛有了我,如虎添翼。都督,我以為,你可以將我放進九旗營,保管不會後悔。」
肖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