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義鄉,喬家莊。
今日的喬家大院張燈結綵,大紅燈籠照亮整個中庭,鮮紅的剪紙貼滿了窗欞。
奇怪的是,沒有鑼鼓喧囂,也沒有賓客滿席,有的只是一派沉默與肅然。內外院裏雖站滿了府中家僕,卻人人臉上都跟死了親爹似的,全無半分笑容。
就這麼個陣勢,不知道的人,恐怕還會以為這是辦的冥婚……
今日正是喬家小姐大婚的日子。
只是這都臨近子時了,新郎官的人選還未有着落,急得莊主喬老員外在中庭里不安的來回踱步。
心情煩躁下,素來平和待人的喬老莊主也忍不住發起了無名怒火,衝着邊上下人吼道「我說你們這一個個的,都哭喪着個臉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咳咳咳,咳咳……還以為我這在辦喪事呢,真他娘的晦氣!」
「……要喜慶,要笑,明白嗎?笑都不會,我花那麼多糧食養你們做什麼!」
然而他越是如此,下人們就越是笑不出來,甚至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只能是紛紛跪倒在地上,默然請罪。
這時,喬家夫人從正堂里走了出來。
「我說老爺,你發那麼大火做什麼?你這病才剛好,郎中說了要好好將養幾日……」說着,喬夫人語帶不滿的埋怨道「還有,你那說得又是什麼話?今兒可是咱家閨女大喜的日子,淨說些不吉利的話,還想不想你女兒好過了?」
「哎呀夫人,我這不是着急麼。」
「急也不能咒我女兒!」
「是是是……」
顯然,這年屆四旬的老莊主也是個懼內的主兒,火氣正冒着呢,自家夫人三言兩語就能給他澆滅了,被懟得全然沒了脾氣。
搞定了自家老伴兒後,喬夫人便讓下人們起身,正在這時,院外乍然傳來一道歡快的聲音「老爺老爺,賈仨兒把新姑爺給帶回來了!」
聽到這聲報信,喬老莊主並未喜上眉梢,反是重重一哼「一群沒用的東西!也不知又帶回來個什麼二混子!」
喬夫人聞言,趕忙出聲寬慰「不妨瞧瞧再說。」
那管事模樣的下人來到身前,稟報道「老爺夫人,人現正在外庭候着呢,這就帶您二位出去瞧瞧?」
小半刻鐘後,外庭傳來了喬老莊主的咆哮。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你們怎麼辦事的,啊?我讓你們……咳咳咳,讓你們帶個姑爺回來,瞧瞧你們幹得好事!淨給我整些歪瓜裂棗,這月月錢都別領了……」
「老爺,他們這也是沒了法子不是……」
被訓得滿頭大汗的外府管事一邊陪着笑臉,一邊低聲解釋「現在外頭各家都在搶新郎倌兒,這十里八鄉的俊俏小伙都被搜羅了個遍,咱終究是晚了一步動手……」
好在喬夫人也算是個明事理的,倒沒打算為難他們這些下人,便在一邊輕輕拍着自家丈夫的後背,出聲勸解道「是呀老爺,也怪不得他們。」
說着,忍不住又數落起了自家丈夫:「要我說呀,怪也只能怪你太晚得到消息,白白耽誤了咱家閨女的親事……那朝廷派下來的採花使不還沒到麼?咱又何必急這一時,晚個一天兩天,應是不打緊的。」
「婦人之見,真真是婦人之見!」
喬老莊主手指頭點了點自家夫人,卻見對方臉色一變,登時又沒了脾氣,連忙轉口「不是,夫人啊……你是不知道,這朝廷的詔令一到,官府就不讓咱們嫁女了!真到了那時,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一番話說出口,像是瞬間老了十幾歲,又看向那邊上戰戰兢兢的新郎官候選人,結果是越看越來氣。為免氣壞身子,他趕緊揮了揮衣袖,打發道「去,賬房裏支些銀子,把人放回去罷。」
話音剛落,忽又自個兒喊了停,細細再一瞧那名年輕男子,覺得還算湊合,便說「算了,先帶下去好生歇着,院外給他安排個住處。」
待得那名男子被帶下去,喬夫人忍不住開口道「老爺,你這是……」
喬老莊主沉沉一嘆,搖搖頭道「馬上便要子夜了。吉時早就過了,吉日可不能再耽擱了,實在不行,咱也只能將就着辦了。」
「老爺老爺,又有一位新姑爺……」
那人話未說完,喬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