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廟(上海老城隍廟,書場集中地)。
聽雪樓。
這是一家書場。
混跡上海灘的人都知道,這書場其實就是娛樂消遣的地方,當然,能夠閒錢進來消費的那都是身家殷實之人。
都到這個點了,大門還敞開對外營業,陣陣動聽的三弦和琵琶聲之聲,不時的還有叫好聲從裏面傳出來。
從黃包車上下來,陳淼隨手丟給車夫一塊法幣,反正是從賭檔贏來的錢,花起來也不心疼。
「謝謝老闆,謝謝老闆……」黃包車夫千恩萬謝的離去,跑一個晚上,都未必能掙到這麼多,今天他是遇到貴人了。
「三哥,您來了。」
陳淼上前敲門,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褐色短打,鬢髮灰白的中年男子,一看是陳淼,頓時露出笑容。
「嗯,老蔡,雪琴在嗎?」陳淼微微低頭,掩嘴咳嗽了一下。
「在,在的,琴老闆這幾天一直念叨您呢。」那老蔡熱情的拉開門,讓出一個身位來,讓陳淼進去了。
這世道想要在上海灘混的開,那都必須在幫,像陳淼這樣的軍統人員,都有拜老頭子和幫派身份的的。
擁有幫派的身份會讓他們做起事情來非常便利。
陳淼拜的老頭子是青幫通字輩的,前年得病死了,他還去弔唁了,磕了一個頭,給了一份奠儀,算是把這份香火情還掉了。
畢竟,身份這東西,還是看人家認不認你,要是不認你,那輩分再高,也沒什麼用處,只能用來唬一唬人。
在軍統做事兒,不想標新立異,那就得入鄉隨俗,這些人本來就無法無天,什麼事情都敢做,好人掉進這染缸你,那也能染黑了。
如果不想連心都被染黑了,那你就得披上一層外殼。
賭場和書場是陳淼最喜歡去的地方,賭場嘛,那是演戲給別人看的,至於這書場,就複雜多了。
庭院深深,穿過幾道迴廊,來到一座小閣樓,陳淼拾腳上了樓梯,回頭過來對那老蔡問道:「老蔡,有吃的嗎?」
「有,有,您稍等,我讓廚下給您準備幾道小菜送上去。」老蔡不迭的點頭,琴老闆眼光高,能入她眼的沒有幾人,陳淼人又正派,還一表人才,在那麼多人當中,他是最希望陳淼那最終的良人。
陳淼點了點頭,抬腳上樓。
「門外可是三哥?」
「咳咳,你是怎麼知道我來了?」陳淼咳嗦一聲,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抬腳跨進了小閣樓內。
「三哥在樓下跟老蔡的說話的聲音我都聽到了。」梁雪琴上身穿粉色描金絲邊兒的短袖襖裙,下身穿一件藍色褶裙,一雙牡丹繡花鞋,踩着蓮步迎了上來,嘴角勾勒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嗎,看來以後想要給你一個驚喜都不行了。」陳淼惋惜一聲,跨過門檻往裏面走了進去。
閣樓上分內外,外面是會客的地方,一張小圓桌和四張錦凳,左邊是一個圓形的拱門,裏面是個小書房。
左邊臨窗戶,下面是一個小花園,窗戶半開着,依着窗戶是一張軟塌,一爐青煙冉冉,頗具詩情畫意。
窗外的露台上還有幾盆綠植和盆栽,顯示着此屋居住女子的志趣高雅,與一般凡夫俗子是不同的。。
聞着淡雅的檀香,陳淼感覺自己心情平靜了許多,只有在這裏,他才能找到了一絲清靜和安寧。
珠簾後面是梁雪琴的香閨,想要進入其中,成為其入幕之賓的何其多,但至今為止,有這個資格跨入的人,還沒有一個。
包括他在內。
梁雪琴的心意他是明白的,可他不敢跨入那一步,一旦跨入那一步,就意味着責任。
在聽雪樓,梁雪琴一開始只算駐場,成名後,場主為了留住她,將一半的股份出售給她,並且將聽雪樓交給她經營。
她現在算是聽雪樓的半個老闆。
滬上評彈皇后的美譽,那可是許多達官貴人爭相邀請的對象,尤其是很多人覬覦她的才色,想要收歸私房的不知凡幾。
梁雪琴性子剛烈,才德兼備,自不願成為權貴的玩物,因此至今還沒有聽說跟任何人鬧出任何花邊新聞。
「今兒個,三哥您老人家怎麼捨得到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