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們進來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沖任子滔說的,是格外熱情地喊張亦馳,非不讓人走:「小張啊,進屋,這也沒外人,不是說一會兒就吃飯去嗎?到家了走啥啊,一起吃。」
小張被嚇壞了,一起吃飯還得接着伺候局兒,回見吧爺爺們,腳下溜的更快了。關上大門就指揮司機:「快走。」
苗翠花和任奶奶進來說的第一句話是:「玉芹吶,快點兒,給俺們倆找廁所,去哪上啊?」
倆老太太扔下手裏兜子,一邊緊着倒動腳下小碎步,還一邊不忘吐槽道:「城裏太大了,尤其是這地方,一路上也沒個廁所,還不讓隨便停車。從機場出來一直到現在啊,差點給我憋壞了。」
「就是,大城市一點兒也不好,去哪都得坐車,去哪都費勁,一坐就坐倆點兒,沒等到地方先晃悠迷糊了,我剛才差點沒吐車上。」
「老姐姐,我這有衛生紙,你要不要?」
「要,哎呀,要憋不住了,妹子,不行我先來吧。」
江男和任子滔站着庭院裏互相對視。
任爺爺忽然喊道:「大孫子。」
「噯?」
「傻瞅啥吶,幫你爸,把你奶那包袱撿屋去,」
「噯。」任子滔立刻過去撿包。
一通忙亂後,大家坐在了飯店裏。
是劉澈帶江男曾經來過的那個飯店,裏面的服務員都穿着清裝。
任子滔想說,大家能不能別聊了,聽他講兩句。
但是他從來沒在飯桌上幹過維持秩序的事,一般情況下,他一舉杯,大家就會等他說話了。
可今兒個,算了,先讓他們聊吧,也聽聽,聊什麼呢這是。
此時女士們正在小聲議論:噯呦,這的服務員真俊哪,一個月得掙多少錢工資。那衣服真好看,這一頓飯得多少錢。剛才那個菜叫什麼名來着?從這些話題上竟然能拐到故宮王爺府以及各大景點上,聊得熱火朝天,包括已經很有見識的蘇玉芹和林雅萍,她們很有參與感。
男士們在聊:不到京都,不知道自己官小,不到京都,不知道自己賺的錢少。不到京都,不知道自己家那人口算少的。另外又猜每天有多少人去各大景點旅遊,每天能有多少人進京務工。這城市大啊,太大了,容得下全國各地往這跑的人,這城市確實包容。
搞得任子滔聽了幾句後,小聲和江男說:「我開場白是不是應該唱: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
江男笑:「你要是把那首歌唱一遍,得四五分鐘。」
任子滔端起杯,清咳了一聲,剛要說話,蘇玉福忽然又舉起兩雙筷子問大家:「一人一雙黑、一雙白,擺兩雙筷子啥意思,黑白無常啊。」
蘇老爺子罵他:「怎麼說話吶?大過節的。」
蘇天宇拽拽蘇玉福說:「爸爸,這是一種寓意,正道拿白的,黑道拿黑的,你要是兩雙都用,那意思是讓你在新的一年裏黑白通吃。」
「什麼黑白通吃,」苗翠花拍了下蘇天宇笑罵道:「別不知道瞎咧咧,瞎用詞。這指定是一個吃肉,一個吃素。」
任奶奶撇嘴道:「竟整這西洋景,吃個飯還一人兩雙筷子,也不怕俺們記性不好,給使串了。」
任爺爺一聽,推了推任建國,讓招喚服務員:「撤下去,咱就泥腿子,別整那麼麻煩,該不會吃飯了。」
一名服務員直瞟江源達,因為她覺得這位應該是這個大家庭比較有話語權的。只等江源達一聲令下,她好熱情的給解釋公筷和私筷。
另一名服務員直瞟任子滔,因為剛才經理特意對她說了,飯後要給任總包廂敬果盤,一定要讓這個包廂的客人賓至如歸。
任子滔端起杯,剛要說,都是一家人,怎麼吃飯舒服怎麼來。
江爺爺突然擰眉問道:「男男,你現在都是大學生了,咋又和人打架了。」
江男懵了,她啥時候和人打架了?
而且爺爺啊,潑髒水也就算了,你當着老任家人面前這麼說話,真的好嗎?
「咳,恩,」江源達咳嗽了一聲。
江男趁爺爺給任爺爺倒酒的功夫,偷偷剜了一眼江源達。
合着她爸媽突然坐飛機走了,又來陪她這麼多天,是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