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的力量是無窮的,更何況是主動推動、散播的謠言。
當外部魏國、吳國散播的謠言還未進入荊州,更沒有進入益州的時候,益州就因劉備病重、漢口兵敗而陷入動盪。
水軍主力被殲滅,對荊湘二州來說意味着什麼?
今後面對吳軍侵攻,荊州方面難以抵擋,還有分兵防守魏軍……後勤壓力都留在了益州人身上。
朝廷東遷到江都,江都士戶不滿意……益州人多多少少也是不滿意的。
這個問題很好理解,朝廷東遷,有人滿意高興,就有人不高興;朝廷繼續留在成都,也有人不高興。
所以朝廷這種機構仁者見仁,不見得是人人喜愛的。
當然了,如果朝廷派出繡衣使者、校事郎外出採風,逮着士民詢問喜不喜歡朝廷,肯定都是喜愛的。
於是在動盪中,漢嘉郡郡守黃元也是憂慮不已,作為一個軍功晉升的郡守,他的工作方式有些粗暴,與諸葛亮細膩風格形成鮮明對立。
因此公事上沒少發生糾紛……反正丞相府的糾察,在下級郡府看來就是刁難。
漢嘉郡本是蜀郡屬國改來的,屬國內多有夷人,更多世代紮根於此,生性好強的漢豪強。
想在漢嘉郡徵稅、徵兵,你工作就得粗暴!
要嚇住、懾服郡內百姓,他們才能服從命令,少生事端。
黃元有自己的行政風格以及理解;漢嘉郡偏偏又跟蜀郡、成都緊挨着,稍稍有點風吹雨動就能傳到諸葛亮耳朵里。
一來二去,兩個人自然有了矛盾。
本可以柔和處理,避免糾紛的事情,卻因為黃元的粗暴風格引發更大的麻煩。
可黃元也有自己顧慮,粗暴、簡單、高效已經是自己的工作風格,如果突然去講道理……那是不是人人都會來找自己講道理?那還怎麼施政?
改變風格,說的簡單,這是要命的。
辛苦經營的風格、形象都坍塌了,受人輕視,今後工作也干不好,豈不是要提前退休?甚至因為工作沒做好,被問罪、奪官、下獄?
哪怕黃元有心深入學習,強化素養,可貿然改變施政風格,會導致自己站不穩。
何況,屢屢被近在咫尺的相府問責,是個人都有火氣。
哪怕想改,為了面子也不能改,要死扛到底。
於是乎,黃元封閉郡城,設卡驅逐成都方面的使者,一方面派人去成都拜謁劉備進獻奏表;另一方面,又將漢嘉鑄幣工坊封存,提取屯留直百錢,開始募集遠近夷民。
黃元形同叛逆,奏表一日時間送入成都,問候劉備安康,並表達對諸葛亮執政的惶恐情緒。
中軍、後軍大部分都安置於成都附近軍屯,成都常備軍並不多,只有羽林、虎賁、白旄以及王平的白虎營。
五校營、衛軍、宮廷禁軍已經隨着朝廷遷往江都,成都常備軍只有五千餘人。
但這五千人,足以打爆四五倍的敵人。
黃元不蠢,只是隔絕通道,驅逐成都方面派去的詢問、調查使者,還沒有踏出最後一步。
可這跟造反沒區別,已經是公然質疑諸葛亮的執政威信。
解決這個問題也簡單,只要面見黃元的使者,帶去一紙詔書、一道手令就能把黃元傳喚到成都。
漢嘉郡吏追隨黃元,不是黃元有魅力,而是謠言動盪郡縣,郡吏惶惶不安,想知道自己這個皇帝的安危罷了。
處理黃元不難,可這件事情暴露了更大的隱患……功勳晉升的郡守,不是諸葛亮能壓制的。
黃元尚且如此,那那些跟着田信崛起的郡守、郡尉,肯定也不好說話。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能爭天下的能臣,有幾個甘於平庸?
容易控制的臣子,守成尚可,面對當今天下之形勢,這樣的平庸順服的臣子易於控制,也容易被敵人控制。
這是爭臣、庸臣的區別,各自優勢、劣勢是很明顯的。
單就說一件事情,孫權第一次背盟形成湘水之盟時,還有二次背盟時,孫權進展順利,不就是荊州各郡缺乏爭臣?導致關羽獨木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