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邑,灕江江畔。
隨着衛軍分割出來的第三批兵員途徑象邑,也到了田信離開象邑,返回嶺南的時刻。
之前逗留象邑,觀望江都可能發生的疫情,期間積極投入字典編纂工作,倒也成績斐然。
編纂字典不算多麼繁重的任務,最難的是字典定版後,雕刻印刷需要的銅版。
雕刻質地堅實的硬木也是可以的,各處造船基地都有陰乾的優質木材,可以用作雕版。
以目前雕工的水準、數量和銅料的緊缺情況來看,田信似乎有些無力承擔銅版印刷的支出。
字典臨近定稿,他與虞世方走在河畔即將分別,想到要用木版印刷,多少有些不甘心。
這部字典最大的意義是拼音排字,以及簡體,這對雕版印刷來說簡化了太多的工序;也利於推廣、教學。
跟朝廷不一樣,朝廷編寫字典,要兼顧古文繁體,甚至每個字還要有大篆、小篆的字體,更要保證每個字的完整釋義。
所以朝廷的字典需要三五年時間定版,定版後如果也準備印刷的話,那工序繁複,投入之大,足以讓處於戰爭時期的朝廷不得不擱置處理。
而且有《說文解字》珠玉在前,朝廷的字典採用說文解字的部首排序法,拼音為輔,又加重了雕版印刷的工作難度。
因此,朝廷的字典想要編好、面世,可以說是遙遙無期。
至於活字印刷術這種東西……田信從始至終就沒考慮過,泥、陶瓷、木頭之類的材質,是不適合做字模的。
目前最合適的字模是銅,這個成本太高了,暫時玩不轉。
「木雕也好,利於雕刻,耗材低廉。」
田信越想越不甘心,銅鑄了錢,才值幾個錢?
可實力不允許,悵然若失:「雕版之際,世方組織人手抄錄副冊。進獻朝廷十冊,餘下州郡,每郡一冊。」
副冊發到郡一級,各郡郡守看情況抄錄,想推廣就派人跟着抄錄;不想推廣,或缺乏人力,那就隨意擱置。
虞世方應下,己方字典編錄的速度很快,拿主意的田信親自參與,又有一套成熟的編纂體系。制定編寫規則後,依照規則填充、校正即可,所以工作進度很快。
現在就剩下最後的校正、定版,定版後謄抄副冊,就能着手雕版。
跟在田信身側,虞世方心思卻不在字典上,詢問:「以象邑抄書人手,定版後,半月時間可抄錄百餘副冊,足以分發各郡。事後不知公上如何安排?若無安排,臣恐朝廷遣使來征。」
沒有其他事情做,朝廷編錄字典也缺人手,正好光明正大拉走這批人。
比如字典編撰之一的夏侯獻,該積累的經驗已經攢滿,就等朝廷那邊徵用。
見他期待模樣,田信就說:「量才施用,願隨夏侯獻為朝廷效力者,放任自去,不必為難;餘下人手,收羅典故,此次依時間先後為排序,編撰《成語詞典》。此外雕工稀少,軍吏多有耐心,可從軍吏中培養雕工。」
虞世方笑着應下,隨即斂笑:「公上,嶺南之叛,恐難速定。」
自二月時嶺南因推廣農耕,就不斷有部族反抗、逃遁。
反抗的少,主要是往深山老林逃遁;哪怕一些部族接受了此前發放的工具,可依舊牴觸農耕,不願意改變生活習慣。
打又打不過,正好吳國也亡了,許多部族沿着東江開始逃遁。
逃離漢軍活動區域,以祖祖輩輩的經驗來看,漢軍也不可能深入山林去跟他們捉迷藏。
只要他們不主動出來,那漢軍也找不到他們……這意味着,他們暫時是無敵的。
對許多嶺南部族來說,改變生活習慣,就等於改變部族結構,改變的力度很大,相當於大夥集體變成漢僮,只有寥寥無幾的酋長、頭人能被編為士籍,其他都是平頭百姓。
如果接受農耕生活,那太多青壯的一身武力等於零,他們的武力,在農耕生活時,只能用在斧頭、鋤頭上,這是他們不能忍受的。
偏偏又打不過漢軍,又不想終身埋頭於農耕、田野里,唯一解決辦法就是跑。
跑到一個可以繼續宣揚武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