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城,城中陳公府。
田信來時,府中正採收種植的菜籽,由城中府兵收割,在空闊平坦的校場打菜籽,菜籽顆粒飽滿,這裏勉強算是育種基地,田信則來到後院水池涼亭。
葫蘆狀的水池另一端跟廢棄的『鄧國公主府』相連,兩座府邸共同一個人工水池,與城外的宣池相連。
在水池邊,田信望着滿池盛開的蓮花,側頭問身邊人:「我這算是算回家了?」
虞世方、田紀二人互看一眼,田紀拱手:「公上,欲以何處為家?」
「家?」
田信後退幾步,坐到亭邊木椅:「天下之大,能做我家的卻難尋一處。偶爾夢中時,還能見童年時的村落。平日所思卻非漢中,也非荊湘,對此處也無什麼留戀。非要說愛,也就該茶山、橘林館、象邑、丹陽邑這四處,又都有不盡人心的短處。」
似乎在回憶,要將記憶進行割捨,篩選出最重要的那個『家』。
田信餘光落在四周粉白、鵝黃的蓮花以及滿池的碧色荷葉:「幾處茶山雖是我親手規劃,也就穀雨、清明時暫做居住;橘林館是青華所贈,奈何距離江都太近,而象邑雖景色秀麗明媚,終究地處偏遠,非久居之地。」
「思來想去,也就丹陽邑氣候宜人,冬夏分明。可惜呀,已分崩離析,大不如前。」
田信口吻遺憾:「本有我容身之地,奈何風波摧人,使我不得安寧。」
田紀折了幾支粉白相間的蓮花,正是初綻開的,花苞健康、飽滿,田紀嗅了嗅,以掩飾緊張心情,進一步詢問:「公上,既無宜居之所,關中可好?」
見田信思考,田紀更進一步:「鷹揚軍、虎牙軍已然出征,餘下三軍願進擊關中,可就怕公上……輕言相棄。」
什麼西域、漠北,甚至是北地、河套,對現在的北府吏士來說太過遙遠。
要麼繼續集中在南陽地區生活,現在的府兵制度,已經可以保證他們不需要向朝廷繳納租稅,甚至出兵役。
隱約一種類似割據,又不似割據的狀態里,北府吏士正享受某種富足、便捷的生活。
這種狀態,目前還沒有準確的詞來形容,可田信知道,這種狀態叫做自治。
田信沒有什麼愧疚神色,也沒這類心思,北府兵離開自己,肯定會遭受朝廷的分化、瓦解、打擊,現在種種一切都將完蛋。
現在南陽地區有稠密的人口,這種人口密度接近魏國的鄴都。
這意味着商業的自發形成,也意味着生活在南陽,因方方面面都有相關從事者,生活會很方便。
規模效益已經產生,雖不是大都市,但已經在相似的『大都市』氣氛中生活過,而這種大都市氣氛正在日益濃郁。
最為美妙的是……掌控南陽的是北府兵,一塊塊地緣碎片裏做主的是北府的營坊、部坊,這些如同鄉鎮、縣邑的單元拼合在一起,構成了現在的南陽生活圈。
這個生活圈裏,沒有強勢的大族,也沒有豪強,更沒有江都那麼多需要服務的公卿。
論生活氣氛,這裏遠遠比鄴都要融洽、暢快、活躍的多;甚至比江都還要滋潤一些。
這種情況下,北府吏士怎可能輕易放棄?
真以為兗州、豫州籍貫的士民很喜歡南陽的水土?不是,他們畏懼中原的戰爭,也喜歡南陽的生活環境。
這種生活圈已經形成,掌握合法的武裝,田信是南陽府兵制度的擔保人,彼此深深綁在一起。
盤踞南陽的北府兵已經成了一股新的力量,這個由關中降兵為骨幹,吸納關東四州士民、降軍,融合南陽士民的龐大集體裏,自然不缺智謀之士,自會為長遠未來做規劃、思考。
未來什麼路最好走……這個爭論太大,可哪些路越走越歪是有共識的。
關中不能放棄,南陽也不能放棄……湘州、嶺南更不可能放棄,這一片廣袤區域,田信即便放手,也沒幾個人能抓穩。
現在湘州的土民正逐步被官府收編,土民發展為湘軍,土民部族的首領、湘州良家子、士人發展為軍吏,湘軍去嶺南戍守、汲取資源,獲取功勳完成身份晉升,第一道外拓循環已經形成,等嶺南穩
第五百四十二章 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