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魴出使北山,自不是孤伶伶一個人,還有大將軍曹仁的使者王覽同行。
其實這是一場很簡單的戰爭,淮南早已被搬空,曹丕所割淮水以南的廣陵郡南部各縣戶口也就數百,百姓的租稅養不活當地的官吏。
整個淮南地唯一重要的據點是壽春,次要的是芍陂,再次是合肥。
魏軍打掉壽春,那吳軍自然守不住所謂的淮南地,可偏偏負責封鎖肥水、巢湖通道的曹休發兵前要奔喪,貽誤戰機,沒能第一時間封鎖肥水口。
沒能鎖住肥水口,吳軍主力順利增援壽春城,戰爭走向了魏軍極力避免的……相持局面。
南陽漢軍已開始動員集結,魏軍也開始漸次動員兗豫青徐四州軍隊,在中原決戰爆發前,必須要解決淮南問題。
要麼打掉孫權最後的顏面,逼孫權徹底臣服;再要麼徹底打廢吳軍,讓其自亂,等後面騰出手再來收拾江東;或者扶立新的吳王,以繼續牽制漢軍側翼。
所以參戰的魏軍很着急,要急着返回中原參加決戰。
周魴只是出使北山的擔保人,真正負責與周魴談判的是王覽,曹仁身為大將軍,能給出比曹休權限更大的優厚待遇。
只要北山的宋謙部易幟,作壁上觀,那曹仁、臧霸,以及兩天後抵達的夏侯尚三萬人足以橫掃肥水東岸的吳軍。
宋謙需要考慮這件事情,故司徒王朗的侄兒王覽與周魴順道拜謁山中劉安廟。
王覽兄長王祥是二十四孝『臥冰求鯉』的主人公,給生病的繼母朱氏求魚;又因為母親朱氏要毒殺異母兄長王祥,王覽也是二十四孝『王覽爭鴆』的主人公。
這件事情怎麼說呢,只能說『王與馬共天下』很厲害。
祭拜劉安廟後,王覽、周魴在八公山俯視二十餘里外的潘濬大營。
現在潘濬大營還在採伐樹木加固柵欄、鹿角,或開挖塹壕,以加固營壘。
「吳軍意在固守,以待劉備出中原,那時我軍腹背受敵。」
周魴為王覽解釋形勢:「壽春系淮南堅城,呂范又是江東三世老臣,此公守城不出,非十萬大軍猛攻不可破。」
「吳軍主力在側,我軍難以合圍壽春,故強攻之法不可行,即便破城也得不償失。」
周魴指着潘濬大營說:「宋文信若易幟反正,以潘濬新立之營,及歷戰久敗之軍,又猝然遇襲,其勢必崩。」
對自己說的話周魴深信不疑,他眉目平靜,仿佛已經看到宋謙易幟,曹仁長驅直入襲破潘濬大營。
即便打不破倉猝遇襲的潘濬,也能干擾吳軍,使之無法繼續加固營壘;等到兩天後夏侯尚三萬人主力抵達,以五萬魏軍,打潘濬五萬,怎麼看都能摧枯拉朽解決戰鬥。
到時候不論和談,還是調頭來打壽春,都能快速解決這場局部戰爭。
魏國需要壽春麼?
不是很需要,可參戰的魏軍很需要吳軍來練刀,帶着破吳勝利,自能士氣高昂調頭去迎戰漢軍。
淮南吳軍,只是魏軍祭旗之物,僅此而已。
唯一的失誤就是曹休這裏出了差錯,沒能堵住吳軍增援來的主力;也沒想到孫權這麼瘋狂,接連慘敗後,還敢再起傾國之兵。
也沒辦法,江東實在不缺糧,糧食生產不是很依靠壯年勞動力;外出打仗又有舟船之利,腳程便捷,糧食虛耗還小。
能一次帶夠三個月的口糧,自然可以如此高效率集結軍隊。
王覽抹開摺扇遮在額眉,眯眼審視遠處略模糊的潘濬大營,略有近視的他看不清楚具體,只看到旗幟、服色以翠綠為主的吳軍出沒於墨綠蘆葦叢中,應該在收割蘆葦,或砍伐樹木,混在一起不好辨認。
山下,曹仁領着長子曹泰,與臧霸一同視察八公山上駐紮的宋謙部。
宋謙資歷很深,跟程普、黃蓋是一個級別的,之所以不顯山漏水,就是因為在江東部曲制盛行的情況下,宋謙欠缺發展、保護部曲的能力。
這個缺點在潘濬編訓新軍時反而成了優點,所部皆是新編訓的大吳新軍。
新軍精銳則被孫權發展為新的宿衛部隊,即解煩營、無難營,與孫權朝夕相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