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略議定,稍後大擺宴席。
田信不飲酒,坐在關羽身側專心用餐,劉備則連連舉杯安撫文聘等南陽豪族充任的軍吏。
南陽兵真正有戰鬥力的是這些豪族帶來的私兵,郡尉鄧輔所征五千郡兵戰力不高,只能算勉強成軍,實際上是來當輔兵、運輸補給的。
打仗拼命,撈取軍功這種事情交給南陽豪強為好,這些人也樂得拼命。
至酒酣時,劉備已端杯坐到田豫身邊,情不自禁淌淚:「國讓啊國讓,委屈國讓了。」
田豫也是止不住情緒,抱着劉備手臂嚎啕大哭。
曹操當眾哭了十次,而劉備當眾只哭了五次,不計劉封一事,有涕別田豫、喟嘆髀肉兩件,還有祭拜劉表、哭龐統、哭法正三次。
帳中樂聲停歇,劉備左臂摟着田豫肩背,俱是哽咽、淌淚。
關羽、劉巴、輔匡等人垂首默然,多有哀色。
受情緒感染,田信也是惆悵不已。
于禁、陸議的身影在腦海里閃過,想來想去無非一句話,敗者無人權。
張舉、張純作亂時,平原劉子平舉劉備為從事一同討賊,遇到張純叛軍,被打的全軍覆沒,劉備戰場上裝死,朋友推車來迎接他屍體,才逃出生天。
張舉、張純這兩個人是平黃巾時的豪強義軍,戰後朝廷裁汰冗官,裁到劉備頭上,也裁到張舉、張純頭上,於是毫不猶豫的反了,幽州、冀州、青州、兗州多有響應的地方官吏。
加上受他們蠱惑的烏桓兵,各地官吏、黃巾殘兵,以及相互兼併的豪強兵,那真是亂的一團糟。
動手把劉備打滅的,不是昔日平黃巾時的袍澤,也是周圍的豪強,甚至是昨日的友軍。
逃都沒法逃,只能裝死等人來搬屍體。
當年那麼慘,劉備也沒有當眾哭過。
劉備與田豫又暢飲三杯,他才搖搖晃晃回到主位,挽袖擦乾淚水,笑看田信,又環視諸人,這時候清揚聲樂想起:「孫權懼怕孝先之勇,使計詐我。亦有兼圖賊臣之意。可謂是一石二鳥,謀略深沉。」
長呼一口酒氣,劉備口吻堅決:「朕將使孝先隨雲長參戰,南陽之兵依計派往南岸進攻武昌。朕自將三萬人靜待張文遠,好叫他知道,朕亦知兵,非孫權可比。」
「今番宴飲後,各營不得飲酒,警惕備戰!」
關羽側身拱手,大帳中四十餘人拱手,長拜:「謹遵令。」
劉備笑笑,擺手,眾人收禮,就見劉備對田信笑說:「孝先若能擒斬孫權,宛城以南,新野以西,丹水之東,漢水之北皆劃歸昭陽邑,供孝先屯軍。」
「陛下,臣必力殺賊。」
田信拱手,語腔平靜:「臣麾下健兒不習水戰,懇請留守大營拱衛陛下。」
「哼哼,孝先何輕視朕?」
劉備語氣略激動:「孫權周邊數萬大軍,孝先意欲單騎破軍耶?」
「臣不敢。」
「我知孝先心繫大局,可破孫權更是重中之重,孝先萬不可因小廢大。」
「是,臣謹記。」
劉備見田信謹慎模樣,皺眉:「孝先,你應與定國一般,不該拘謹。」
「臣性格沉悶,初見陛下,不敢放浪。」
「那孝先不妨滿飲一杯,酒酣方能盡興。」
劉備戲謔目光下,田信拱手:「臣領命。」
關羽扭頭看一眼田信側臉,又扭頭回去,跟田信而來的田紀、姜良、謝夫、羅德、虞忠臉色有些僵,其他人多是起鬨笑容。
咕嘟咕嘟,田信滿飲,滴酒不漏。
剛放下九鳳黑紋朱漆杯,就聽劉備問:「可能再飲?」
「臣能飲。」
劉備臉上笑容漸漸隱去,一揮手:「再飲。」
「臣遵命。」
兩名侍者抬着酒桶到田信邊上,小心翼翼斟酒,田信垂目看着杯中八分滿的酒,嘴角翹起,右手端起仰頭飲下。
空杯放在桌上,兩名侍者抬頭去看劉備,又繼續給田信斟酒,略渾濁的酒液倒入杯中,田信又是一杯飲下。
等喝到第五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