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幻境,皆是虛妄,虛妄何必在乎?自然輕易掠過。
唐承念依稀覺得她懂了這句話,因此,起身朝階梯走去。
她聽見了背後動靜,卻並沒有回頭。
如今的她,心中只剩下那長長的階梯。
是成是敗,似乎全都只在最後這一道階梯之上了。
唐承念正要踏上一步,忽然發現陳文謔已經倒在了階梯上,他狼狽得要命,即便是競爭者,她也覺得他這副模樣太可憐了。可是,她很快發現陳文謔用了個奇怪的東西,然後便爬了起來,繼續往前走。雖然很狼狽,但他的確又前進了。
這算是藉助外力吧?
唐承念也奇怪,正好在此時,從背後傳來了付榕下的聲音:「他用了什麼東西?那是作弊吧?」
她也好奇,便不再動,靜靜地聽看守者會怎樣回答。
可是,看守者卻說:「那是他自己的東西。」
「啊?」付榕下驚疑不定。
唐承念也驚訝不已。
不過看守者很快便給出了答案:「那裏頭有他的血脈之力……看來這又是一個血脈修真者。」
血脈之力?
怪不得這陳文謔會後發先至,如此了得……不過,會與血脈扯上關係的人,通常都很慘。
唐承念搖搖頭,罷了,陳文謔能上不能上,能進不能進,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該明白的是,只有她上去了,才需要考慮這些。
否則,陳文謔能不能上,能不能進,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她隱隱約約有了一種預感,她可以上去。
唐承念抱着這種莫名而來的感覺,慢慢地踏出了第一步。她若無其事地抬起一隻腳,落在了階梯上,然而,就在她踩中第一個台階時,卻忽然渾身震動。從外人看來,她仿佛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恐|怖的東西,令她顫抖起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害怕,不是恐懼,她只是……驚訝。
背後傳來了付榕下的笑聲,他大喊:「放棄吧!就像我一樣!」
唐承念愣在這個動作上,忽然,她轉回頭,朝着付榕下莞爾一笑。
「怎麼可能?你……你聽得見我的聲音?」
付榕下戰戰兢兢地問道。
唐承念微微一笑,「我不但聽得見,還看得見,還能和你說話呢。」
「什麼?」付榕下立刻將目光投向了唐承念的腳,他下意識地看着她是不是虛踩在樓梯上。她是不是根本沒有踏出第一步,她騙他的?可是,她故意這樣做,是為什麼?
但沒有。
那只是他的臆想罷了,唐承念真的踏出了第一步,實實在在地踩在了階梯上。
付榕下頹喪地抬起頭,與唐承念對視。
「為什麼?」他真的想知道。
「我……大概知道……」唐承念歉意地一笑,可惜,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她着實無法形容這種奇妙的感覺。當她踩在這一層階梯上時,她忽然發覺,自己可以透過重重雲霧,看到雲眼裏的景象,她看見雲眼裏,坐着一個青年人。他面容冷峻,沒有任何表情,但唐承念就是覺得他令她覺得很熟悉。
「看守者?」
她透過那重重雲霧,喊出了那個名字。
看守者睜開雙眼,也露出了笑容。它沒有說話,但唐承念已經可以看見它了。
「你終於見到我了。」看守者笑了笑,「可惜,考驗並不是這個,只有攀爬到高塔最高層的人,才算是通過考驗。」
付榕下飛快地轉臉問它:「高塔一共有多少層?」
「我告訴你,也沒有用。」看守者高深莫測地回答道。
付榕下想啐他一臉,可是,最終卻也只能頹唐地坐下。
罷了,知道又如何呢?他一步也走不下去了。
唐承念不再理睬他,也不再理睬看守者,她轉回了身子,繼續往上走。這一刻,她忽然生出了一股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魄。這高塔,仿佛很高,仿佛又很矮,她仿佛再走出一步,就能登上天中。
她也看見,陳文謔痛苦的掙扎的步伐,然而她只是靜靜地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這階梯,就仿佛普通的階梯一樣。
第五百二十六章 破碎虛幻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