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郊外。
那棟日式的三層小公寓。
經過三天多的相處,唐逐雀發現歐陽兩兄妹生活規律,比林莞音起得還早,便努力迎合人家。
於是,每晚早睡,清晨,日出剛出,朝陽初升時,她便已洗漱完畢,起床,出去屋外好散步。
她倚靠在那顆參天的香樟樹樹杆,望着逐漸冒頭的晨陽,張開雙臂,呼吸着夾帶香氣的空氣。
歐陽翎用竹藤籃子提些食物,來到她身邊,提議,「唐小姐,我知道個好地方可以欣賞日出。」
唐逐雀看看他手裏提着的那個竹藤編織的圓形花邊水果籃,裏面裝了些水果,還有三明治。
為何要帶吃的,她滿臉驚疑,笑問,「歐陽大哥,你這是要給小汐送早飯去?她還沒回來?」
按照她的理解,歐陽翎可以稱得上是個勤奮的煮夫,因為,平時的一日三餐全是他獨自烹製。
他的廚藝,或許熟能生巧,倘若跟桃姐和她自身相比,便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簡單可口。
可是,歐陽翎性子很勤奮,兩三天便步行過去,搭乘計程車去市區購買各類身材,樂此不疲。
歐陽汐,最大的興趣便是爬樹,無所事事,經常攀爬樹木半空,不斷拍照留念,走火入魔般。
唐逐雀看過她拍的照片,多半是風景,一片枯黃,被毛毛蟲啃得不成片的樹葉也能成為焦點。
大清早,歐陽汐便踏着霧水,前去不遠河畔那邊閒逛,拍照,解釋說,不同時間風景也不同。
歐陽翎搖頭,爾雅地微笑,「小汐今天吃完早飯才出門,我陪你去逛逛,看一看日出。可好?」
原來如此,那看日出日落這事,多半又是蘇溫澤提醒,只有他才知道她喜歡晴天時觀看這些。
這也算一樣消遣。她饒有興趣地趕緊點頭,跟隨男主人家,不快不慢地往屋後的方向走去。
歐陽翎領着她,繞過了公寓四周的空地,很快便走上一條佈滿野草的山間小路。山路平緩。
放眼望過去,山路一望無際,四周,佈滿些七零八散的山石,大小不一,有些還塌陷在泥土。
唐逐雀身穿平底鞋,但還很擔心滑倒,下意識捂住下腹,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觀察腳下的路況。
低着頭,兩人走了二十多分鐘。終於可以看見更為平坦的小山丘,山丘上面,有些大石塊。
歐陽翎並不看四周,徑自往山丘邊的某塊大石塊走去,解釋,「唐小姐,就在這,坐下歇歇。」
唐逐雀應聲,停住腳步,望着遠處天際線。驚呆了,果然,這裏的確是觀賞日出的極佳地方。
原本還只是畏畏縮縮地探頭的晨陽,如今。那輪朝日,已快從一片狹長的雲層隱隱地浮出來。
朝日升起,散發着明亮而又柔和的光芒,光芒毫無熱氣,山間這帶,四周的空氣有些陰冷。
歐陽翎從竹藤籃子底下取出塊紅色大餐巾。平鋪在那塊光滑的大石塊上面,示意她坐下再看。
唐逐雀應謝,提了提寬鬆的褲腳,屁股墊着那塊紅色的大餐巾,坐下,兩手合掌,放眼遠望。
這會兒,那輪朝日已經躍上了更多,圓碩的大自然輪盤,銀白色,嬌羞的少女般舒展着臉蛋。
朝日竄進了有些魚肚白跡象的雲層,渾然自成一體,那些雲層似乎因為風向,逐漸往右側移。
唐逐雀凝神一想:嗯,那輪朝日,自身亮得簡直就像被人擦得柔白,無比耀眼的圓形銀器。
那輪處於跳躍狀態的朝日,光柱更強烈,又向上移動,帶着種肅穆的歡悅,帶着歡悅的生機!
唐逐雀兩手合掌,低頭,暗自許願:但願她與胎兒都平安,躲避開潛在危險,逃過劫難——
或許她已悶得太久,此刻,腦袋放空後,她覺得自己就像那輪朝日,總算逃出了雲層的遮擋。
可是,她深知葉庭鷹才不是能飄散的雲層,那男人是天幕,可以把人遮蔽得不見天日的天幕。
歐陽翎掏出了自己那部手機,躡手躡腳地來到朋友前妻面前,半蹲下,調焦,迅速抓拍瞬間。
他手勢熟練地拍完後,滿意地一笑,把照片存檔,用郵件發送給朋友,附送了些安慰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