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斯本能地仔細觀察的視線收了回來,再看了眼四周那些破敗的建築物,實在於心不忍。
唉,碰瓷就碰瓷吧,如果老人家確實需要金錢,被人坑騙點錢,對他來說真不算甚麼損失。
就在他抬腳推車門,下車過去賠錢時,前面一輛紅色的甲殼蟲緩緩駛過來,然後,停了下來。
然後,埃文斯見到個他很不想看見的年輕女人,李琦,他轉身便返回了車子,只想駕車離去。
李琦從司機座快步下來,看了眼橫住些去路的那輛燒烤餐車,那些灑落滿地的羊肉串,還噴着香味的羊肉串,以及老人家失望的神情,頓時明白了過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朝黑色積架招手,同時沖了過來,大聲阻止道,「鳥蛋!你撞了人家的攤子還想開車逃離?」
踩着雙七八公分的細跟高跟鞋竟然也不影響她跑步的速度,加上相隔的距離不遠,埃文斯剛發動車子,還未來得及調轉車頭,便被女人攔在車頭。
積架差些撞上女人,就只差一點,埃文斯毫無辦法,只得再次急剎車,放開握緊方向盤的手。
李琦有些近視,今日恰巧沒戴隱形眼鏡,這時才看清司機就是她討厭的那位冷麵探員蝰蛇。
她冷笑,加快腳步來到車窗前,不客氣,啪啪啪地敲打車窗,搖身變為稱職的暴力女交警。
埃文斯生氣地握拳,搖下啪啪作響的車窗,「我不是聾子,這麽大力,敲壞了你賠得起麽?」
他利用職權,曾查過這女人的幾個銀行賬戶,四個賬戶的存錢,加起來還沒有兩百萬,窮鬼。
當然,這女人更加大力也不可能敲爛堅實的車窗。他只是覺得很鬱悶,被人戲弄的仇還沒報。
李琦開口,怒罵,「埃文斯。拿錢來!你他.媽不但沒誠信,沒信用,還缺乏最普通的道德觀。」
「撞壞了人家的燒烤攤車,竟然不管不問就敢逃逸?難道,作為國際刑警就能這樣放肆麽?」
埃文斯側頭。冷眼一掃,怒氣驟起。別人罵他都不行,何況還直白罵他媽,他媽那麽疼愛他。
李琦感受到對方突然而來的怒氣,也不覺得懼怕,伸手過去,「還瞪甚麼瞪,沒看過大美女?」
「我數學勉強過得去,給你算一算這賠償費,秋伯那輛燒烤攤車購買時大概只需要一萬多。」
「但是。那輛攤車對於秋伯來說,非常重要,是唯一生計,你態度也很不好,就陪個四五萬。」
埃文斯險些就跳起來,按照他的推算,就算那老人家真過來敲槓,頂多也只是要個千兒幾百。
因為,明明是老人家自己把燒烤攤子故意推出來,要的賠償如果太多。人家肯定就不願意給。
他跟着冷笑,「李小姐,你這說的是哪門子數學,根本就是詐騙學。不對,完全沒有技術性。」
「擺明這就是獅子大開口,敲槓!你去問那位老先生,他為何把攤車推出來,阻擋了我去路。」
如果能幫老人家拿到賠償費,你說她是再低級的哪門子詐騙也行。李琦耍賴皮,胡編亂造。
合理地解釋,「這不是秋伯的錯,估計撐住攤車輪子的把柄掉落,燒烤車才自己滾出街上來。」
「不管怎樣,你始終還是剎車不及時,撞壞人家燒烤攤子。你看看,秋伯年老多病,多可憐。」
「他兒子,媳婦幾年前都去世,就他跟個十三歲的孫女相依為命,住在這附近的人都知道。」
「幾萬塊對你埃文斯來說,九牛一毛,但對秋伯來說,可是一大筆的生活費,能過得很舒心。」
李琦趕着上班,並沒甚麼時間,索性打起悽慘的苦情牌,不過,她說得是事實,哪敢咒人死。
埃文斯並不回話,往那邊弓着腰,正哆哆嗦嗦地收拾燒烤攤子的老人家望去,眼色變得複雜。
那位老人家的腿腳確實有些毛病:走路時,兩腿一深一淺,腰際線不平衡,往一邊傾斜,那種蹣跚感很是自然,絕不是能裝出來的。
他不由得暗罵:該死,海沙這個國際大都市明明已經很發達,為何貧富差距卻還是如此大。
葉庭鷹,那等人,現在身家估計接近千億,但是,這位可憐的老人家卻連件厚實的棉衣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