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薛殊還是打了一份肉食,不是之前的排骨紅燒肉,而是一份白菜燉肉。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通過之前兩頓飯,他隱約知道些溫茶的狀況。
「這個好消化,多吃點。」他把南瓜粥和菜都推到溫茶身邊,自己捧着早上帶來的硬饅頭啃。
溫茶喝了一口稀飯,又嘗了一筷子菜,把筷子扔給薛殊,「我吃不了。」
薛殊面色微變:「是不好吃,還是不舒服?」
「你自己吃吧。」溫茶端着粥喝了幾口,感覺到胃裏那股從早上就一直存在的酸意消退一點,才說:「我不喜歡吃。」
薛殊看她一臉嫌棄的模樣,嘗了一口菜,眉頭眉頭輕動,「是沒有多好吃。」
他又把筷子遞給她,「但你現在缺營養,先將就着吃。」
「我從來不將就。」溫茶把碗裏的粥喝了一半,感覺到吃不下了,把剩下的扔到他面前,「把這個也吃了吧。」
她也不管他的態度,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薛殊忍不住抬眼看她,秋日細細的陽光下,她的五官落滿了光暈,非常清晰,不多不少,不增不減,給人剛剛好的質感,白的近乎透明的眼瞼下有一層陰鬱的暗影,看起來脆弱又不安,一點也沒有她表現出來的囂張和破壞感。
他想像不出,這只比他小一歲的女孩子怎麼會是他在資料里看到的那樣。
抽煙,喝酒,賭博,飆車,甚至濫交……
在她濃妝艷抹時,他或許對她還有一絲嫌惡,但是她褪去面上的妝容,露出那雙圓而清澈的眼睛時,他忽然就沒那麼在意她的過去了。
也許他有點魔怔了。
他想了很多,直到飯菜有點涼,他才幾口扒拉完,伸手去碰溫茶的肩膀,想把她叫醒。
他還沒碰到,溫茶就已經睜開眼,「好了?」
薛殊乾巴巴的收回手,「走吧,回教室,下午還有三節課。」
溫茶錯開他的肩往回走,薛殊拿着飯卡跟在她身後,「有時間,你去把頭髮染回來唄。」
溫茶停下腳步,側目盯住他:「怎麼?看不順眼?」
「不是,」薛殊罷罷手,解釋道:「就是覺得你是個女孩子,還在上學,染回來更好一點。」
溫茶沉默了片刻,冷笑一聲:「沒錢。」
薛殊:「……」
「這頭髮是我來之前半個月染的,馬上就要褪色了,會變成灰白色,那個顏色很醜,你要是有錢,我可以染回來。」
薛殊嗓子幹了一瞬:「……我有錢……」
溫茶來了點興致,她抱住肩盯住他:「你有多少錢?」
「……三百。」
溫茶:「……」
見她不說話,薛殊有點不知所措:「不夠嗎?」
溫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知道我做這頭髮多少錢嗎?」
「多少錢?」
溫茶伸出三根手指。
薛殊:「三千?」
溫茶冷嗤一聲:「三千不夠我吃一頓飯。」
那就是要多個零了。
薛殊覺得手裏的飯卡,還有那三百塊錢如鯁在喉,難以下咽。
「抱歉……」他一向竹竿般昂着的腦袋,微微低垂:「我沒有更多錢了。」
「看得出來。」溫茶輕笑一聲,眼睛裏一片瞭然,「我也沒期望你一個窮小子給我花錢。」
說罷,她轉過身,自顧自的走了,背影又輕又快,沒有等人的習慣。
薛殊站在原地,愣了許久,他第一次覺得被人說窮,是件難以接受的事。
父母雙亡後,家中便沒什麼親人了,他和妹妹相依為命,一起上學的同時,他還需要掙學費和生活費,日子過得很苦但是卻並不疲乏,他早就想好了,要是家裏真的沒錢,他就出去打工供妹妹讀書,把妹妹撫養成人,大功告成後,他就找個適合自己的地方工作,一輩子這樣過去,也沒有什麼遺憾的。
所以當妹妹說要參加節目給他爭取學費的時候,他是極力反對的,他的學習並不好,而且也不一定能考個好大學,與其讓妹妹出去受委屈,還不如他輟學後,給妹妹減輕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