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的三叔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喜滋滋的找上了朱舜:「舜兒,三叔已經和騾馬行的人談妥了,租一頭驢子一個月只需要六錢銀子。」
「你把那個手輪改一改,咱們用驢子帶動紡紗機。」
朱舜沒想到三叔出去的這麼着急,竟然是為了這件事:「三叔,你還是去找二叔商量一下女工的人選吧。」
「手輪再改的話,需要十兩銀子一個,不划算。」
三叔朱忠禮聽說再次改動需要十兩銀子的巨款,心裏的欣喜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家裏有現成的木料,改成由驢子拉動的紡紗機根本不需要花錢,朱舜如果不這麼說的話,喜歡精打細算的三叔難能放棄這個念頭。
驢子是用不了了,為了能讓珍妮紡紗機儘快的轉動起來,三叔朱忠禮火急火燎的去王恭廠找了總旗朱忠義,又火急火燎的敲定了人選。
第二天的早上,天色蒙蒙亮,院子裏的紡紗機就開始轉動了。
旬假結束,朱舜帶着幾卷書稿去王恭廠衙門點卯,剛在公廨里坐下沒有多長時間,大太監王承恩過來傳達了皇帝的口諭。
現在女真人兵臨城下,就連王承恩這樣的太監都多了幾分肅殺氣氛,腰間別着一口雁翎刀,肩上挎着一支燧發槍。
王承恩的手掌不停的撫摸着燧發槍,就像是在撫摸世上最絲滑的綢緞。
綢緞能讓貪財的人安心,如今能讓王承恩安心的,也只有這種兩個步驟就能發射的燧發槍了:「朱掌廠,皇上說那件事要儘快辦好。」
朱舜早就想敲定這件事了,因為這件事關係到朱舜的一個計劃,一個最少十年以後才會體現作用的計劃。
心裏再是急切,朱舜還是搖了搖頭:「王公公,你也知道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就是殺頭的大罪,沒有聖旨在手,下官是不會開辦的。」
有了聖旨手裏就有了證據,以後不管誰彈劾朱舜,只要聖旨在手,一切就都高枕無憂了。
王承恩從懷裏拿出來一封手書,交給了朱舜:「聖旨是沒有,畢竟這件事牽扯太大,內閣宰輔們不會同意。」
「下達了聖旨,也會被內閣宰輔們封還,不過皇上寫了一份手書給你,也蓋上了皇上的私章,這個白紙黑字足夠了吧。」
朱舜接過來手書,認真的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了收了起來:「這種事堵不如疏。」
「就算咱們不賣的話,王公公你覺的京城的權貴們,家裏就沒有了?」
「王恭廠的貼廠僉書這些年依靠賣這些東西,可是沒少撈錢,讓他們偷偷販賣,咱們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賣。」
「起碼不費一分銀子,每年能為朝廷鑄造三萬支以上的燧發槍。」
軍餉軍費一直是朝廷花錢的大頭,如果真的像朱舜說的那樣,可就為朝廷減少了一大筆開支。
朝廷現在到處都是用錢的項,又很缺錢,只是能給朝廷節省一大筆開支這一項,崇禎就會毫不猶豫的同意。
對朝廷的穩固造成一定威脅,也就造成了,總好過財政崩潰丟了天下。
王承恩重重點頭,遞給朱舜一個就算咱家死了,也要保住你的眼神,起身離開了這裏:「放手去干,宮裏有咱家頂着。」
「別的不敢說,枕邊風一項,朱掌廠儘管放心,誰敢吹枕邊風,咱家就讓他知道知道我王承恩,怎麼從一個小太監爬到司禮監的。」
這件事牽扯太大,王承恩敢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一番話,就是擔心一封手書還是不能讓朱舜放心,給朱舜吃一顆定心丸。
朱舜看着王承恩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等足夠抄家滅族的言論,親兄弟都不敢相互吐露。
王承恩竟然是敢當着幾名太監,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極大的違背了王承恩謹慎的原則,這也是他在無數陰謀詭計的大浪中,始終屹立不倒的根本。
朱舜心裏清楚,王承恩這不是為了他,是為了大明王朝:「難怪大明滅亡的時候,滿朝文武只有一個太監王承恩陪着崇禎,吊死在煤山上。」
白紙黑字的手書拿到了,還意外得到了王承恩的許諾,那件事就要開始籌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