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沒什麼情緒地說着:「後宮裏的女人一旦有了野心,就想要更多,就免不了去爭去謀劃,有子嗣傍身的,自個爭搶算計的同時,鼓動膝下的皇子一起參與謀劃,成日生活在層出不窮的算計中,朕都為他們感覺到累。」
夏墨寒未語,心裏卻暗忖:皇家的子嗣和皇家的女人,有時候不是你不想爭不想謀劃就能獨善其身的,因為別人可不知你不爭不搶沒有在謀劃什麼,
在這樣的情形下,一部人為活命不得不被動地參與進明爭暗鬥中,就如他們倆兄弟的母后,若不是長期以來警惕心高,又嚴防死守,被算計時,及時還擊,他們娘仨難保能有今日這樣的地位。
但一個男人擁有多個女人,生出多個子嗣這事,夏墨寒對永康帝提出這個疑惑,不自主陷入深思。
女人多,是非都,爭鬥多,而子嗣多,同樣如此……
冷宮。
岑貴妃長發散落腦後,一身素衣站在破敗不堪的床前,望着窗外蕭條的院落,目光如一潭死水。
守皇陵,她娘家一脈沒了,兒子被貶為庶人,被圈禁還不夠,皇上竟然還狠心到將其發配去守皇陵……這是真不打算要她的兒子了,要她的兒子承受風吹日曬,死在皇陵麼?
「皇上……皇上您好狠的心啊……」
岑氏嘴裏時斷時續呢喃着,如死水般的眼波沒有任何變化。
又是算計又是謀劃,她這半輩子還做了些什麼?又算計謀劃得到了什麼?
家人沒了,兒子失去尊貴的皇子身份,遠去守皇陵,風吹日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承受着種種煎熬,辛苦卑微地苟活於世……這是她要的嗎?
這些都是她要的嗎?
不是,統統都不是,她要的是兒子成為儲君,成為大夏下一任帝王,要的是娘家風光榮耀,要的是自己成為六宮之首,再成為太后,成為這大夏最尊貴的女人……
淚湧出乾澀的眼眶,後悔了,岑氏深感後悔,在所謀劃的事件功虧一簣,徹底敗露,在她被削去貴妃之位,打入冷宮那刻,便深感後悔……
但沒用,那一刻後悔已然沒用,是她的野心,是她的不知足將自身,將岑氏一族,將唯一的兒子推進了深淵……
冷宮靜寂,但突然間響起的女人尖叫聲和瘋笑聲,令人無不感到毛骨悚然,不過,岑氏現如今絲毫不懼……被關在這裏,關在這蕭條、
破敗不堪的冷宮裏,是個人都會被逼瘋的吧,就譬如她,如果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勢必和那些瘋女人一樣,成日嘴裏喊着皇上,對着緊鎖的冷宮大門,痴痴地發笑,痴痴地喊着皇上……
擺出自以為的倨傲威嚴樣兒,對着荒蕪的院落宣稱自己是娘娘,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女人……
「咳……咳咳……」
岑氏右手摁着胸口位置,忽然時斷時續猛咳了數聲,接着,她像是一個沒控制住,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形搖晃,岑氏左手抓住窗欞,沒讓自己倒在地上。
「恆兒……我的兒,娘……娘怕是無法再……在見到你了……」
夏啟恆是三皇子的名字,這會兒,岑氏眼神痛苦不舍地望着皇陵方向,嘴裏連連輕喚着三皇子的小名,慢慢的,她抓着窗欞的手像是失去所有力氣,
跪坐在地上,隨之蜷縮着身體倒下。她眼睛大睜着,面部表情看起來異常痛苦,用手緊緊地按着胸口,蜷縮在地一動不動。
御書房。
「皇上,罪婦岑氏沒了。」
羅福海收到冷宮那邊傳來的消息,躬身站在御書房門外,無比恭敬地稟報了聲。
「朕知道了,按照規矩該怎麼料理就怎麼料理。」
永康帝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溫度,他吩咐羅福海一句,繼而看向夏墨寒:「可覺得有蹊蹺?」
「……」
與永康帝四目相接,夏墨寒不知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