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仍舊在沉默,他看着葉綏的笑容,心頭總有些恍惚。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在小姑娘的徐徐述說中,將雁西衛變成另外一個緹事廠,從一個膽大包天的建議,成為了一個可以操作、可是實現的……目標。
但這真的可行嗎?
他細細打量着葉綏,她臉上的笑容、她堅定的眼神,無一不在說這真的可行。
這可行的前提,是因為她對他的絕對信心。
小姑娘如此信任他……
他伸出手,為葉綏理了理鬢邊的發,淡淡笑道「小姑娘,天已經亮了,你先去休息吧,本座會好好想這個事情的。」
小姑娘所說的內容,是他此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他得好好想一想才是……
聽了這話,葉綏點了點頭,一直緊繃着的心漸漸放了下來,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原來,已經一夜過去了……
這個時候,她才感到渾身疲憊,肩膀都有些酸痛。
雖則身體這樣勞累,但她心裏覺得很輕鬆,昨晚那種惶恐無措早已經消散了,皆因她找到了前行的道路。
如同漫漫長夜過去,暇日齋有陽光射進來一樣,哪怕會有黑暗,曙光也一定會到來。
汪府的局面、大人的危機,一定能夠改變!
在她離開暇日齋之後,汪印略思片刻,也離開了這裏。
不過,他沒有回到房中補眠,而是徑直去了緹事廠。
在進入緹事廠之前,他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這座他無比熟悉的建築。
這座灰黑色的建築,就如同緹騎身上火紅色的鳴蛇服一樣,讓人下意識感到畏懼,唯恐避之不及。——但是汪印感到無比親近。
這座灰黑色的建築,就好像是他的夥伴一樣,陪着他度過了這十幾年的時間。它的每一處痕跡、每一點風霜,其實就是緹事廠的經歷。
不知不覺,已經十幾年了……
普通緹騎每三年一汰,這裏送走了多少緹騎、又迎來了多少緹騎?便是連慶伯這樣的千戶,都離開了這裏。
唯有他,從緹事廠設立之日起,就一直在這裏,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也一直以為,一旦他離開了緹事廠,必定是他年邁身死之日,可是現在……
陽光照在了他的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令的他淡漠的臉容更顯俊美,仿佛神仙中人一樣。
跟在他身側的唐玉,卻覺得有些心慌,忍不住開口喚道「廠公……」
廠公為何在緹事廠門外停下來呢?還這樣凝神細看,就好像,就好像以後都看不到一樣……這是怎麼了?
汪印收回了目光,腳步隨即動了,淡淡說道「本座無事,進去吧。」
進入了緹事廠之後,汪印也沒有像往日一樣直接去自己的辦公處所,而是順着緹事廠的中軸,去了議事廳、兵器司、煉藥司各處地方。
這些地方,都有緹騎在處理着事情,他們看到汪印的帶來,既感到意外又難抑興奮,俱都恭敬地喚道「屬下見過廠公!」
廠公竟然親自前來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吩咐?
近兩三年來,汪印很少來到兵器司、煉藥司這些地方,更別說會停留這麼久、仔細打量每次細微了。
緹騎們和唐玉一樣,心裏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驚訝意外,也感到有一絲絲心慌。
廠公,有什麼示下?
汪印卻是什麼都沒有說,他朝這些緹騎淡淡點了點頭,隨即便離開了。
最後,他穿過了那條狹長的、佈滿重重機關的甬道,來到了緹事廠大牢。
鎮守着緹事廠大牢的年伯看到他,微弓下了腰身,粗嘎着嗓音說道「廠公,您怎麼來了?是來繼續審問章兆蓀嗎?」
先前章兆蓀已經招供出背後的皇后娘娘了,廠公此來,是不是有了後續?
汪印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本座只是來看看。」
他並不是來審問章兆蓀的,就只想來這裏看看而已。
他走得很慢,看了最靠近甬道的牢房,看了中部的那些牢房,還在關押着章兆蓀和周雲川的牢房前停留了片刻。
見到他的時候,章兆蓀撲過來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