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的神情雖然很淡,但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筆神閣 bishenge.com
「大人,我……」葉綏下意識說道,想說有她是醫者,有她在可以出一份力,可以對結果有助益,但是在看到汪印仿佛含着祈求的眼神後,驀地止住了話語。
祈求……這是大人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眼神,大人在想什麼?
大人為何不要她參與其中?
當初她學習醫術,最大的原因就是想為大人解毒,大人也極為在贊成;後來她去大雍、去烏夷尋找解毒線索,大人心中也極為高興。
為何到了現在,大人卻不想她參與其中?
她一時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大人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必定有什麼原因。
汪印垂下眼眸,不再看向葉綏,只說道「朱太醫、木大夫,就勞煩你們了。」
他知小姑娘心中不解,但是他真的不想她參與進來,不想她看到他……此生最狼狽的樣子。
小姑娘學習醫術、想要為他解毒,他心中感到高興,但是他無法接受小姑娘看着他的身子,看着他身體無能為力的樣子。
他和她名為夫婦,是世間最親密的關係,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想在小姑娘面前保持尊嚴,不想讓小姑娘看到他那樣……
小姑娘可明白?
葉綏想明白了,在當時想不明白,但是她回到房間之後,反覆想起汪印那個類似祈求的眼神。
大人有千面,淡漠的大人、激動的大人、無畏的大人……在她的印象中,大人是不可能露出祈求的眼神的。
以大人的性子,以她對大人的了解,哪怕前一世大人在中伏萬箭穿心之時,想必都沒有露出祈求怯懦的眼神。
但是現在,他偏偏就是這樣了,是為了不想讓她參與其中……
她雖則沒有說什麼話,但心頭始終記掛着,以致一時惴惴,直到季媽媽說了這麼一句話「夫人,您和老爺他始終還不是真正的夫妻,況且老爺又是那樣,老爺不想你在其中,便是這樣的道理。」
自從汪印被奪職之後,除了府中舊仆仍習慣稱「廠公」之外,季媽媽等僕從便改了口,稱呼汪印為「老爺」了,免得落人口實。
汪印為何會這麼做,在季媽媽看來實在太簡單了沒有一個做相公的想讓自己的妻子看到這樣的情況吧?
夫人之所以沒有想到這點,乃是一心想解毒,忽略了老爺心中的想法而已。
聽了季媽媽的話語,葉綏才恍悟,隨即便陷入了沉默。
是了,就是這樣的原因,她和大人是夫妻,最親密時曾中間只隔着一道簾幕,但是她和大人始終沒有夫妻之實,大人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腦中豁然開朗,點頭道「奶娘,我知道了。」
既然大人不希望她看到他的樣子,那麼她就不看。——那些藥能不能在大人身上起效,朱老和木大夫都是很清楚。
她要做的,便是根據他們反饋回來的情況、根據大人的身體來不斷調整配方,朝最後的結果而努力。
與此同時,汪印正浸泡在暇日齋的浴池內,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平日所沒有的消沉來。
水珠從他白皙的臉上滑落下來,撫過他身上的傷痕,滴落在浴池中,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當得知葉綏他們研製出解藥時,汪印的心是無比興奮的,仿佛渴了許久的人終於見到了甘露一樣。
他懷着激動和虔誠,喝下了那解藥,然後滿心希望,希望這個毒真的能解……
大概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的身體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和過去十幾年並無任何不同。——解藥沒有用,沒能解了他的毒。
他臉上雖然仍舊是淡漠的表情,但心中激盪翻滾,幾乎難以面對小姑娘,是以,在聽到朱太醫提出那樣的治療方式時,他才會說了那樣的話語。
他當然知道小姑娘的心,當然知道小姑娘的希望,但是他無法泰然自若,也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自從那些藥材在汪印身上試驗開始,為了方便治療,他便宿在了暇日齋,與葉綏相對的時間也少了,兩人之間好像也有了什麼不一樣。
葉綏每欲開口,在看到汪印那張波瀾不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