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向朗懷疑的目光,龐統不慌不忙地道:「北軍主將王威被韓公輔射殺,如今宜城做主者乃是張允。張允其人,巨達想必也有所了解,平庸無能之將,貪生怕死之徒,遜王威遠矣。」
向朗下意識點點頭,龐統對張允的評價雖有些刻薄,但張允確實是因親戚見用,而非能力。
龐統繼續說道:「張允,鼠輩耳,今日一戰,必已破膽,若是知道我軍欲截夷水,築堤淹城,定然聞風喪膽,棄城而逃。」
帳中眾人皆恍然大悟,向朗心中一腔怒火自然也熄滅了。原來龐統根本無意效仿白起,而是假作築堤蓄水,以恐嚇張允。
「劉備乃客將,張允一逃,他斷然不會獨自留守,宜城不戰而下。」龐統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將軍事先可派一軍埋伏於宜城之北,半途伏擊張允,一戰可覆滅其軍。屆時襄陽再無可用之兵,將軍水陸並進,進抵峴山,兵臨城下,劉景升本就病重,聞將軍圍城,或將一命嗚呼,就算不死,亦無力回天。將軍一統荊州,指日可待。」
劉景剛才還在為如何攻克宜城而犯愁,沒想到龐統三言兩語就解決了他的困擾,甚至還有可能將張允、劉備一網打盡,這就是頂級謀士的作用。
劉景霍然站起身,來到龐統席前,撫着他的背贊道:「士元之智謀,足以匹敵萬眾。」
「將軍過譽了。」龐統含笑道:「將軍讓在下擔任主軍事的左司馬一職,在下自然要承擔責任,盡心盡力,為將軍畫計,如此方不負將軍的信重。」
諸葛亮亦出言贊道:「運籌策於帷幄之中,我不如士元遠矣。」
劉景聞言不覺失笑,同樣的話,歷史上諸葛亮也曾這樣評價過劉巴,不知其話語有幾分真?
隨後龐統、諸葛亮等人你一言我一語,又補充了一些細節,劉景最終拍板決定,大軍休整兩日,然後在宜城以西別立營壘,明面上修築堤壩,截流夷水,暗地裏埋伏重兵於宜城之北。
劉景從中軍大帳出來時,已是昏時,有了克城破敵之策,他的心情不再如之前一般沉重。
心中記掛着頭部受傷的蔡升,劉景乘馬前往其駐地,不過他到來時,發現蔡升已睡着,劉景不予打擾其休息,便要離開。
或許是聽到了帳外動靜,蔡升轉醒過來,揚聲問道:「門外何人?」
見蔡升醒來,劉景一頭鑽入帳中,含笑道:「宏超,是我。」
「將軍……」蔡升頭纏白布,面無血色,自榻上起身。
劉景大步走上前,將蔡升強行按回床榻,口中說道:「宏超你頭部受創,別妄動,快躺回去。」
蔡升苦笑道:「箭簇僅刺破額頭,並未深入骨肉,區區小傷,不值一提。只是當時身處戰場,不及仔細包紮傷口,久戰之下,失血過多,有些頭暈目眩罷了。」
劉景坐到床榻邊,撫着蔡升的手,語氣責備道:「宏超,你既然受傷了,就該及時讓軍醫治療,怎能不管不顧,繼續奮戰?難道你忘記子謹的教訓了嗎?」
每每想起馬周因受箭傷而成為跛子,劉景就感到痛心不已,所幸馬周並沒有自暴自棄,養傷期間沉下心來,苦讀兵書史籍,如今終於得以涅槃重生,今日一戰,成功擋住劉、關、張,從「跛馬」一躍變為「鐵壁」。
蔡升和馬周一路從市井互相扶持至今,情誼非比旁人,沉默了一下,道:「當時將軍遭到劉備騎兵突襲,形勢嚴峻,莫說只中一箭,就是身中十箭、百箭,我也絕不能退縮分毫。」
劉景嘆道:子平戰死,痛煞我心,若是宏超再有個三長兩短,我日後還能依靠誰呢?」
蔡升亦痛惜褚方之死,道:「褚子平勇略過人,心懷壯志,實乃我荊南奇偉丈夫,可惜從前為照顧病重老母,自斷前途。後來幸好遇到將軍,才未泯沒於江湖,可惜剛剛有所展志……」
「褚子平之前攻打江陵受傷,至今未愈,不然就算對方是天下知名的猛將關羽,勝負亦未可知。」蔡升沒有和關羽正面交過手,不知深淺,但他知道褚方勇冠荊南,足以與任何人一戰。
劉景暗暗搖了搖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關羽的恐怖,其眼下正值巔峰,簡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說實話,即便是黃忠、甘寧碰